“詹月,”万子星自清地给他看屏幕,“让她放学後把笔记和作业拍我一份。”
万子星把学习和田径训练放在第一位,能让他主动抽出一天旷课陪贺语宙,那至少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很重要。贺语宙刚满意一会儿,万子星借着话头说:“我今天和周六周日都接了家教,中间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你,你自己吃……晚饭,行不行……”他已经看到贺语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把那个破兼职辞了!”
“我至少要遵守承诺做到月底,你可以理解吧?”
“我不理解!”贺语宙烦躁地说,“别跟我说是为了还手机钱,我压根没找你要,你是不是想还清了躲开我?”
镜子里的人怒发上指,表情也变得狰狞,托尼老师的剪子都刹住了。
“不是的。”万子星嗫嚅道。
“那你为什麽非要还我钱?”
“正常情况下朋友也是要还钱的。”万子星小声说。
贺语宙扯了扯嘴角,沉着脸低哑地说:“我们又不是普通朋友。”
托尼老师眼睛瞪得像铜铃,来回看了下两个人,心里有个小人在抱头呐喊,“什麽?他们说什麽?我现在在听什麽?”
万子星赧然,凑近了点,他知道这个距离托尼还是听得见,但不哄好这只炸毛的狮子,闹起来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寻常谁稍微花多点无所谓,但是大钱不欠,这样是平等交往。”
贺语宙垂下眼,觉得自己的冷硬与横蛮都很幼稚,炸起来的毛蓬松地随风舒展,他身上暴戾的气场散去了,但他马上板起脸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啊?”
“怎麽了?买一送一的便宜生意还不做?你跟雇主说,我能给他讲全科。”
“那你太亏了。”
贺语宙才有点笑模样,轻轻而狂气地翘着嘴:“反正我也不在乎这点零钱。”
万子星给申允发消息,光告诉申允还不够,还要征得崔鑫的同意。崔鑫今天刚好有空,说在家等他们,她得见一见贺语宙才能决定。
“你教的哪个学校的学生?”
“一个国际学校,好像叫……星黛露。”
“还玲娜贝儿呢!”贺语宙嘲道,“三个字的?贝赛斯?”
“我一个字都没记对吗?”万子星呆萌地拨了下头发,“反正它的名字很像迪士尼角色。”
贺语宙咋舌:“你记名的能力一向是……比方说波尔多很野。”
“这是什麽?”万子星懵懂地问。
“……”
万子星记老师和同学的名字没出错过,其他东西不走心就融合想象胡编乱造起来。
“贝赛斯……”贺语宙重复了一遍,语声紧绷着,“几年级?”
“初三。”
贺语宙骤地回头,一隙电光石火,“他叫什麽?”
“申允。”
“哦。”他好像放心了,琢磨名字又觉得哪里耳熟,“学生父母叫什麽?”
“我只知道他妈妈姓崔。”
“做什麽职业?”
“我做家教又不查户口,我哪知道?”万子星嫌他问太多。
贺语宙得意地摇头,竖起一根手指,“只要我想,认识一个人半小时内,他们家职业和家庭关系及其祖上三代全给你打听来。”
万子星和托尼老师忍不住放声大笑,万子星说:“这本事不当狗仔可惜了。”
“当狗仔委屈了我一身才华,老天爷肯定给我准备一大任!”
万子星笑道:“给你准备一大脸我倒是看出来了。”
贺语宙好了,不再是哭包小狗。虽然昨天的样子尤为惹人怜爱,但万子星还是喜欢并希望,他永远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带着少年的跋扈丶少年的轻狂,也带着少年的赤诚丶纯真丶无畏无惧的贺语宙,是青春里最美好的人。
剪了头发後,贺语宙端端正正,万子星看着也有些信心。他虽然不知道崔阿姨是做什麽的,但感觉上是个严谨缜密的人,贺语宙以前的样子真怕刚一出现在门口,直接被打出去。
两人回去做了会儿作业,在傍晚登上利顺德门口的车。
贺语宙一看这别墅的位置,跟万子星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这是一个中産家庭。联排别墅属于经济型别墅,价位便宜,但是空间小丶采光差。那个小区物业很好,对应中高端住户的需求。”
万子星手挡着嘴低声说:“你小点声,司机师傅听见了。”
这话倒提醒了贺语宙,前面还有个人。于是他主动跟司机聊起工作丶薪水丶家庭丶雇主情况……车程20分钟,贺语宙把这些全打听来了。下车时,司机跟他成了朋友,留了张名片,还有说有笑的。
贺语宙冲自己挑了挑拇指,万子星一边憋笑一边骄傲地想,他男朋友真是做什麽都特别棒。
贺语宙关上车门跟他说,“这家我认识,但他们还认不认识我不好说。”
万子星讶然:“世界这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