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晨
月升星空,分出一些光洁的羽毛给守夜的孩子当做礼物。
万子星打了个地铺,他这间屋子原本就不大,即便收拾得整洁简练,也是进门後两步就上炕。现在他把自己卡在门口那块位置,睁着两眼望一隙漏断的月光。
回忆这两日的经历,万子星恍恍惚惚,仿佛不知怎麽躺到这个位置上的,地板硬得叫他没睡意。
舅妈给贺语宙熬了生姜红糖汤,装在保温壶里,贺语宙醒不过来他们也没法强喂,叮嘱万子星醒了给他喝。
万子星终于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突然肩膀被人踹了一脚,脑子嗡嗡晃醒,贺语宙高大结实的身躯坐在床沿边,因为摸不到灯,就窸窸窣窣地找鞋。
万子星拍下灯的开关,贺语宙才看清这屋内的布局,大约10平米的小屋,一侧是简易的鞋帽衣架,架子上还有不少女生的高跟鞋,往里走是桌椅书包,对面即是贺语宙身下的这张床,万子星坐在他脚边抱着枕头。
“厕所在哪?”
万子星眼睛半睁不睁地给他指了个位置。
贺语宙回来,万子星还没躺下,抱着枕头撑着头,头却已经陷进枕头卷,身子歪了半截。
贺语宙鸠占鹊巢,却没有物归其主的意识,自如地坐在床榻上。
万子星给他指了指桌上的保温壶,“喝了。”
“喝什麽?”贺语宙也困,卷起被子往里面钻。
万子星把他挠起来,“醒酒汤,喝了,我舅妈特意熬的。”
贺语宙装死没动静,万子星定了会儿神,好话不说二遍,自己端起保温壶灌起来。万子星就一个原则,好东西不能浪费,你不喝我喝。
贺语宙腾地一掀被角,反而要抢。
“你不是不喝吗?”
“抢你的才香。”
贺语宙截下他剩下的半壶,喉结滚了又滚,喝到了底。万子星见状关灯睡觉。
就在万子星第二次要沉入梦乡时,贺语宙又开始踢他,万子星含着鼻音嘟囔,“你又折腾。”
“我喝多了还想去。”
万子星一骨碌起身,掐着他的脖子挤到单人床上,“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你再拽我我就得尿床了,我小学以後再也没尿过。”
“你别尿我床!”万子星把他推下去,然後软软倒在床上。
贺语宙推门出去,卫生间的冲水声散乱地躁闹,把万子星头脑中的睡意驱逐出境,他睁着两只眼,睫羽修长,蝶翼扑闪,脑中却是空白。
贺语宙回来,被他皱着鼻子踢下去,“你下去睡,再上厕所别吵我。”
贺语宙不满地嚷嚷:“哪有让客人睡地上的?我要睡床!”
“你算什麽客人?我可怜你才把你带回来,要不你在烧烤店蹲着吧。”
“靠,”贺语宙大笑推他,头直接捶他肚子上,“谢谢你可怜我。”
万子星被他一砸,“嗷”地叫了一声,于是两人在床上激烈战斗,你抢被子我抱枕头,不知什麽时候两人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周一醒来,万子星的腰上横着贺语宙的大腿,他的脚边是贺语宙的肩膀。一张单人床在物尽其用的情况下也能叠睡两个大男生。
万子星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起床洗漱,贺语宙就舒服地摊开长腿,如痴如醉地继续睡。万子星朝他茂密的头发薅了一把,“起!”
森森鲜果离拱照高中不远,但贺语宙要是睡懒觉就赶不上早自习。
万子星擦掉唇边的牙膏沫,一边换校服一边说:“我吃早点去,你起不来我可不等你。”
“让早点等我就行。”
万子星没有理会,径自关上房间门,贺语宙的眼睛微微眯起道缝儿,嫌射进来的晨阳太灿烈,把他照得无可遁形。
课桌上留了一杯斟满水的素色漱口杯,牙膏和新牙刷都摆在旁边。万子星忙完自己还能把他那份拾掇出来,善用琐碎时间的能力是他从长期处理各种杂事中锻炼出来的。
贺语宙心想,唉,他还把我看得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