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嘛,别那麽多奇奇怪怪。
万子星皱了下眉,问:“你手长多少?”
“帅吧,26厘米。”贺语宙沾沾自喜,NBA球星里这个手长都是顶尖的了。万子星的手本来也是修长型,但被他抓住显得孱弱好多。
“准备──开始!”
两人一上来就卯足力气,相持不下,一点轻微的移动马上就要反击过来,除了手上凝聚越来越浓的血色,两人几乎是静止不动的雕像。
“靠,你还有力气吗?别撑了。”贺语宙手上赢不了,开始骚扰战术。
万子星则一言不发,连头发丝都在用力。
贺语宙爆发性用力,将万子星的手缓缓下压,但他没法把那只手彻底按下去,不久後,拥有更强耐力的体育生扳回劣势,并一举把他按在桌面上。
两人松了手都在“呼呼”喘息。
“靠!看不出来,你明明挺瘦的。”
万子星用衣服擦了擦满头汗,“田径练小臂力量,我刚才都怀疑自己的训练成果了。你要是练练,算了,不提。”
“我要是练了?”贺语宙捏住他的下巴,“话别说一半。”
“你还是别练了,有时真想跟你们这些天赋型的拼了。”万子星站起身,拎了拎前襟给自己扇风,“回去吧,写作业。”
书桌前,贺语宙拿出自己手作的几张小报,拍到万子星面前,“我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我谢谢你。”万子星高兴得表情苍白。
贺语宙往後一靠,手臂张开荡到後面,“同类型的题有思考规律,我给你写上面了,死记硬背也给我记下来,难题里前两问是做得出来的。”
答法笔记是贺语宙最工整的字,他撇捺两笔摆得开,乱写时字与字缠绕攀藤,好好写时甚至有点潇洒。万子星是感动的,毕竟学闹做点好事,就能産生与他形象相悖的巨大反差,万子星并不认为自己有影响一个人变好的能力。
所以,应当是贺语宙原本就保留了善良的底色。
“第三问你就别想了,没规律,我其实不明白你们为啥做不出来,挺简单的,它就是那样,你们脑子跟不上另说。”
嗯,还保留了骄傲自大丶目中无人丶自以为是的底色。
贺语宙去冰箱里拿了点吃的,第一天锻炼可把他的胃口吓坏了,嗷嗷着过劳。
万子星转着笔看他,“晚上8点之後不要吃高热量的,否则你白练了。”他把塑料袋里的坚果扔过去。
贺语宙嚷嚷:“这哪够?”
“再加一杯牛奶,”万子星撑头歪着笑了下,“给我也倒杯,常温的。”
洗漱之後,两个男生晾着头发喝牛奶,站在市中心的玻璃窗前看鎏金灯光映照的海河,午夜阒静,街上偶然有车经过,声响熄灭在玻璃外的世界。老旧时光常会穿梭现世回照客房的灯盏丶桌椅和水晶杯,交错丶扭曲丶空间畸形,他们好像共同住了很久,又好像才认识第一天。
“你拒绝齐莹的借口是真的吗?”贺语宙问。
“差不多。”
“差在哪?”
“她很好,但是我没记住她,”万子星打了个哈欠,躺到床上,“差在心动吧。”
暗室封藏的情绪愈来愈醇厚,谨慎地隐藏黑暗中的存在,“那你心动过吗?”
万子星困了,但敏感的话题反而刺激着大脑皮层,持续不断的刺激,“你呢?”
“我先问的。”贺语宙躺在另一张床上,与他平视。
“你先说。”万子星睁着大大的眼,意识却在涣散。
“你先说。”
“我不知道什麽是心动,”万子星缓缓闭上眼,在贺语宙以为他睡着了时给出後半句,“但我猜应该有不一样的感觉吧。”
比方说,平平静静的时刻突然强烈激动,引发内心的地震海啸,乃至生出跑了3000米,胸中激情难抑,直冲过终点线的巅峰之感。
在体育生的想象里,心动是当面对另一个人就能达到的,与热烈自我重合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