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麽打他!”贺语宙揽着恋人的肩膀,把他护在後面。
“凭他胡闹!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常纾严厉得再也不像那个张开怀抱喊“欧托托”的和蔼姐姐了。
“我们胡闹什麽了?”贺语宙愤懑不平地问。
万子星却低头,没有可争辩的话。
常纾正襟危坐,假发和墨镜随手丢在地板上,双腿上下交叠,“弟弟,你过来。”
“不去。”贺语宙拦着他,“你还想打他?他欠你的吗?”
“我警告你别□□的话,我出于礼貌只教育自己的弟弟,别以为你没错!”
“我错哪了?老子没脚踩两条船,没出轨,谈恋爱怎麽了?”贺语宙喊得旱天雷一样响,被万子星按住了,後者声音很低,“我来说,你先去喝点水。”
万子星好歹把他劝走,但贺语宙也仅仅是去冰箱拿了两瓶冰水就回来。是的,就两瓶。
万子星没有挑他的刺,接过来拧开盖子又旋上,递给了常纾。
常纾眼神向下一点,示意说:“坐。”
她指的位置就在对面,但沙发和椅子离得远,万子星就默然坐在地板上。
万子星从小听话,在校表现好,在家更好,家务活儿学得快丶做得干净,上了高中才有零用钱,还知道俭省,经常出去打工。他很像舅舅舅妈,一辈子老实巴交,无欲无求,活在方方正正的框子里。
从不肖想框架之外,逾矩的生活。
今时今日,直到常纾亲眼看到他们牵手偷香,才知她或许从不了解弟弟真实的本性。
越乖的狗越敢上竈台。
常纾一边监视一边银牙都咬碎咽了。
她本来担心弟弟被小贺那种专断独裁的男生欺负,本着保护的私心跟踪,结果竟是另一番答案。
常纾公事公办的严厉语气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从派出所出来那天是4月5日。
“3个月。”万子星哑声说。
“谁先告白的?”
“我。”两人异口同声,互看了眼。
他们之间没计算过这件事,万子星自认是他先开口求和的,贺语宙则认为是他先把感情摆在明面上的。
“到底是谁?”
“我。”还是一样的答案。
“弟弟,你舅妈不反对你早恋,她甚至理解并支持你拥有这种快乐。”常纾陡然拔高声问,“可是这个人,你敢带回去跟家里说吗?”
“我怎麽就不能说了?!”贺语宙吼道。
万子星:“贺语宙。”
“你们是同性恋!”她想再补一句“你们不正常”,但又忍住,换为一句没那麽强批判性的,“这要面对多少非议?同学老师会怎麽看你?”
“我管他们怎麽看!日子过自己的,谁特麽爱多管闲事!”贺语宙听不下去,他也见不得万子星笨嘴拙舌怼不回去,过来坐万子星身边,给足底气。他与万子星的手十指交握,堂而皇之地摆在她眼前,毫不退缩。
“你们跟我示威吗?”常纾腾地站起来。
“姐姐,我本想等以後再说,既然你看见了,我瞒不了你。”万子星低声说,“我想和贺语宙在一起。”
他真说了!
万子星不知道说出去是什麽後果,脑子被呼呼然的台风吹得凌乱。他感受到传进手心的力量与温度,而後贺语宙用眼神轻轻捧起他的脸和不安的心。
他真这麽打算?跟男生在一起?
常纾直挺挺地摔在床上,颤声问:“再开学就是高二,你又要训练又要上学。而且你知道自己多大吗?你这麽小,恋爱是不会有结果的!”
贺语宙不假思索地说:“好多成年人的恋爱也没结果,结了都能离。”
“所以?”常纾问。
“衡量恋爱不应该靠年龄,成年人恋爱只是基数大而已,失败的次数更多。”
“就算把结果放一边,现在谈恋爱就是影响学习影响未来,你们考不到好高中。我问你,你考了多少名?”
“年级第三。”
这排名常纾只在高三毕业冲刺时拿到过,她掩饰地咳了两声,换了个人问:“弟弟,你是不是又倒数第一?”
万子星还没张口,喜欢抢话的贺语宙先冷笑起来,“哪年的老黄历了?他田径锦标赛刷新了长跑记录,还学到全班第37名。”
常纾咬了咬唇,刚要辩解,贺语宙又控麦说:“这些你看不见就算了,但这是我帮他的,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恋爱影响学习就能给我一笔勾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