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发簪在谢安宁的动作下不停地晃啊晃,她一脸奇怪道,“我又不会算,我怎麽会知道?”
“不对。”谢灼摇摇头,“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怎麽会不知道呢?
“……”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剩谢安宁头上那些珠子的碰撞声回荡在街道,她垂着眼眸,长长地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忽地,她嘴角勾起一抹阴森地笑容,“你怎麽认出我的?”
“你演得太差了,很好认。”谢灼弯眼笑道。
谢安宁闻言脸上的笑淡去很多,她不满地皱了皱眉。
“你忘了?”谢灼走近两步,弯下腰笑眼看向谢安宁,“我说过,我是鬼,能看见我的除了能人异士,就是鬼。”
谢安宁不敢直视谢灼,她往後退了半步,指着陈长生道,“他也能看见你。”
“他能看见是因为他用了我的药水。”鬼道然在一旁道,“但我给你的药水是假的。”
陈长生闻言,愣愣地望向衆人,合着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谢安宁有问题?
谢安宁脸色一沉,“你们骗我!?”
“不是你先骗我们的麽?”谢灼好笑道。
说完,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真正的谢安宁在哪儿!?”
“我就是真正的谢安宁!!”谢安宁拽紧了手中的羽箭,白皙红润的脸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灰白,那双原本灵动清亮的圆眼像两颗泡在血池里的黑珠子,“但我早就警告过你们,让你们走,为什麽不听!?”
“为什麽要多管闲事!!!”
爆发来的猝不及防,刺耳的喊叫声混在丝丝缕缕的黑雾里向周围散开,不过片刻,便已看不清谢安宁的人影。
“不对,她想跑!”鬼道然迅速抽出桃木剑,对着黑雾刺去,可剑尖还未碰到黑雾中心,便被强大的怨煞之气反弹了回来,连同鬼道然一起,被弹出数米。
“小道士!”陈长生心下一惊,连忙跑去扶起鬼道然,“你没事吧?”
鬼道然摇了摇头,怨煞之气还在蔓延,无数乌鸦从怨煞里显现出来,朝他们飞袭而来。。
“怎麽办,要看不清周围了!”陈长生喊道。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铿锵肃杀的声音穿透尖锐的哭喊声从他们耳边飞过,鬼道然定睛一看,是一道红色亮光在雾气里闪过。
“灵器!”鬼道然满眼惊诧。
“什麽器?”周围的哭喊声太大,陈长生没听清楚。
那是一条由红色珠子串联的锁链,锁链足足有三指粗,却像一只匕首一样快速灵活。锁链的一头朝着怨煞中心飞去,而另一头正稳稳地握在谢灼手中。
在一片昏天黑地的混乱之下,只见谢灼嘴角一笑,手指轻轻一扯,下一秒,充斥着街道的黑雾便被收拢了大半。
天色恢复一丝亮光,谢安宁被赤链围在了中间,无论她怎麽挣扎都没能逃脱。
可怨煞收拢的瞬间,谢灼却眯着眼睛看向了谢安宁逃跑的方向,那里被一圈黄色符纸包围,彻底拦住了她的逃跑路。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因为对抗乌鸦略显狼狈的鬼道然和陈长生,又转眼看向靠在墙边的沈一尘。
他神色平静,身上的黑色衬衣依然干净整洁,不见一丝异样,就好像刚才那些巨大的怨煞之气对他没有産生丝毫影响。
“看我干什麽?”沈一尘见谢灼望着他出神,笑着问道。
“你——”
谢灼开口的话忽地止住,他猛地侧开身子,一道羽箭就这样擦着他的发丝射向了他身後的扶桑树。
斜阳残影染红了整片天,谢灼回头望向那棵被谢安宁射中的扶桑树,新旧不一的布条随着箭风轻扬,露出了上面的被风化得有些浅淡的字迹。
【愿母亲的病能早日痊愈。】
【愿我今年能榜上有名!】
【希望我的姐姐所嫁为良人,恩爱两不疑!】
【希望战争能早日结束,别再死人了!】
【愿大军凯旋!】
“你们说,这颗树和她到底有什麽关系?”陈长生仰着头望着扶桑树,疑惑道。
沈一尘擡手拿起一条布带,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看着像是小孩刚学字时写的。
【希望大将军能把敌人都赶跑!】
“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乱,对吗?”沈一尘看向墨团中心,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能成婚!我不要成婚!!”谢安宁捂着脑袋,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睛里滚落出来,“跑,你们为什麽不跑!?”
“为什麽要来!!?”
随着凄厉的喊叫,又是一只羽箭向他们袭来,“跑,为什麽不跑!!”
不对,不是一只羽箭,谢灼擡头望去,只见无数支羽箭从空中飞射而来,下一秒,黑雾将他的视线彻底掩盖,耳边只剩无数道凄惨的尖叫,“跑!快跑啊!!”
谢灼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要去拉身旁的人,手捞空的瞬间,他心地猛地一滞,“沈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