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卿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起身退出东厢,回身将门合上,立于廊下沐浴阳光。
已是夏末,一场夜雨又凉上几分。
与盛夏时火辣的日光不同,快到秋日,日光也温柔深沉几分,笼在身上,暖融融的。
索性坐在廊下晒起了太阳。
又过半晌,赵盼生才走出东厢,垂头看不清神色。
柳清卿:“今日无事,回房歇半日吧。”
话音未落,她又想起,“不若之后逢上清闲时候,你便出府行走行走。说不上就碰上了。”
这话进赵盼生耳里,又跟遭了火烤似的,眼瞅着又要掉泪。赵盼生粗抹把脸就要叩首行礼,被柳清卿扶住了手臂,“我们主仆不讲这些。”
直接将赵盼生赶了回去。
待看不到赵盼生身影后,柳清卿又让青橘将林眉叫来。
林眉就是与赵盼生一道收到身边的妇人,来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肉。听牙人说,林眉是因不肯做典妻之事才遭丈夫暴行。
也是个可怜人。
柳清卿又想到城外居无定所,无法果腹的流民,也是如此。
新朝刚立十载,百废待兴。若她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便好了。
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她自身尚且将将安定,那些不敢深想。
抬眸便看到林眉脚步轻轻地向她走来。
若说年纪尚轻的赵盼生像一团火,那年过三十的林眉便像死气沉沉的一滩死水。
李嬷嬷说林眉只知闷头干活,连话都少说,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柳清卿便将她交给李嬷嬷,半休养身体半调教开导。
现在她急于用人,近来也发觉了林眉的不同之处,只能将人挖了出来。
林眉刚到跟前就要跪下行礼问安,柳清卿想拦,转念想到她的性子便作罢。
果然等行完礼后,林眉便低眉顺眼跪在那安静等待吩咐。
这便是林眉的过人之处,不知为何,她在府中行走却不易惹人注目。
有一件事,林眉最适合不过。
她垂首附耳,低声吩咐。
果然林眉听完,半点情绪波动都无,只颔首领命便安静退下。
待人都离去后,柳清卿往后靠于藤椅上望向万里晴空。
藤椅摇摇晃晃,柳清卿睡着,朦胧之间好似看到母亲与嘉姨一道走到她身前,一同向她张开手……-
侯府养人,谢琅待她上心。
近来她身子仔细将养,也好了不少,刚嫁进来时还因之前留的根畏凉。那次回柳府不知怎的,又总身上痒,许是身上沾染了什么药粉。
因着小应氏总有种这小来小去的手段,也不危及性命,她也没深想。往常也总是这样。
之前虽提心吊胆,但这半年喝着药汤,也时常泡浴,近来身子也不怎痒了。
嫁来谢府,是她人生之幸。
她忽然想起初次去书房寻他时捡到的那封信笺,里头那簪花小楷说谢琅当初不愿娶她。
之前并不在意,如今想起,倒有几分酸涩。
柳清卿深吸口气,将那酸意又压了回去。
莫因过去之事烦忧,他们如今不是很好?
不求琴瑟和鸣,她与谢琅也算相敬如宾,已是很好。
往日在柳府时,她像透明的水人。
旁人看不着她,就算是看着她,也是指责她不忍让柳清滢。
就谢琅不同。
如今谢琅依旧待她不同,这便够了。
她在东厢,沐浴着阳光托腮发着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脸上刚起了笑模样就见他大步朝她走来,带起一阵风。
将手中拎的木盒放于她面前的长桌上,“今日出京一趟,上回你不是喜那花饼,便给你带回来一份。”
柳清卿低头时,谢琅绕到她身后,大掌捏了捏她僵硬的肩颈,“每看会账册便出去走走,活动活动。不然时日久了,易落下病根。”
他轻轻揉捏起来,勾得她内里一阵震颤,却不敢被他发现。
近来日日随他晨起,较从前熟稔不少。
他指点她时,肌肤碰触更多,有时她抽筋,谢琅连忙为她抻开筋肉,可顾不得羞。
谢琅教她发力时,也会赤裸上身,让她以手感受勃发的肌肉。
旁人都能看出两人与从前不同,感情日益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