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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缄默者09(第1页)

第44章缄默者(09)

镜梅桃源,朱坚寿的白事还在继续。南合市的习俗,白事只有入夜後才会有歌舞戏曲表演,白天的主要活动是吃席打麻将。

虽然昨晚闹得上了本地新闻,但朱美枫朱美心两姐妹对送唯一的弟弟最後一程非常执着,给物管额外支付了一笔钱,要他们务必维持好秩序,来送别朱坚寿的,无论关系亲疏,统统欢迎,来闹事的,全都拦在灵棚之外。

昨天来吃席的造船厂老工人还只有一桌,今天已经占了灵棚的一半位置,他们中大多数是老年男性,但也有一桌是女性,甚至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岳迁在他们之间走了几个来回,听出这些年轻人都是被父母拖来的,说是小时候受了朱坚寿丶梅丽贤的照拂,人要懂得感恩,最後来跟朱伯伯道别。

“把吃白食说得那麽好听。”一道声音在岳迁身後传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说话的女人——齐肩发,绿色裙装,挎着个奶白色的小包,二十五六的样子。她旁边的大概是她的母亲,闻言往她腿上狠狠按了一下,“瞎说什麽呢?去,给你朱伯伯烧点纸,赔个不是!”

女人站起来,翻了个白眼,向遗像前的铁桶走去。她妈让她烧纸,她随便扯了一把扔进去,擡头看了朱坚寿一眼,冷笑一声,对死亡,对朱坚寿本人毫无敬畏的样子。

她看到了岳迁,皱起眉,“你是那个……和网红打架的警察?”

显然,她也刷了视频。

岳迁解释:“我没打架,我只是维持秩序。”

“随便吧。”女人兴致缺缺,去灵棚外透气。岳迁跟在她後面,“你跟你妈来的?朱坚寿以前帮助过你们?”

“你不是听到了吗?”女人哂笑,朝灵棚擡了擡下巴,“那麽多人,他朱坚寿帮助得过来吗?还是说,请吃一顿饭,给一根好烟,这就叫帮助啊?”

岳迁说:“都来吃白食啊?”

“吃到晚上还能看戏,吃完还能打牌,这帮人没钱,成天又没事干,熟人死了,找个理由聚在一块儿混时间呗。”女人对自己的父辈相当看不上。

岳迁问:“你呢?今天也没事干?”

女人似乎被问到痛处,瞪了岳迁一眼。岳迁笑道:“反正都没事干,跟我吐槽吐槽呗。”

女人伸手,跟岳迁要烟。岳迁身上没有,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包。女人点起烟,情绪松弛了些。她叫阿郁,她妈姓古,刚才那一桌都是梅丽贤的车间同事。

阿郁说,小时候,造船厂福利还行,别说她一个小孩子,就是工人们也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觉得生活很不错。後来厂里效益越来越差,有人下岗,实在没办法了,出去做生意,才知道社会已经发展成什麽样子。朱坚寿发财了,认识朱坚寿的人都跟着吃香喝辣,男人们嬉皮笑脸恭维他,女人们也一口一个朱哥。

古大姐惯来会巴结领导,阿谀奉承那一套放在朱坚寿身上,阿郁也没少得过朱坚寿的便宜。但阿郁从小就看不惯朱坚寿,当时不明白为什麽讨厌这种有钱还慷慨的人,後来才明白,因为朱坚寿并不是真正慷慨,他不过是享受人们的吹捧,父母那一辈仅仅因为朱坚寿有钱,就厚着脸贴上去的样子也让她作呕。

相比来说,阿郁对梅丽贤印象更好,她对他们这些孩子很客气,不会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但古大姐,还有其他女工人经常在背後嚼舌根,说她嫁得好,以後都不用工作了,言语间的酸味浓得阿郁觉得自己未来吃饺子都不用放醋了。

“他们巴结了朱坚寿那麽多年,一辈子不还是过得这麽窝囊吗?朱坚寿除了不计较小钱,给点饭吃,还能怎麽?”阿郁嘲讽道:“哈,死了也要请饭吃,不错不错。”

造船厂彻底偃旗息鼓之前,朱坚寿和梅丽贤就已经搬走了,梅丽贤还在车间坚持到了最後,朱坚寿是早就不在厂里干了。回忆起当时造船厂的混乱,阿郁沉着脸。当时,她还是学生,成绩不错,以为将来能考上好大学,当都市白领呢。但连着好几年,厂里不发工资,父母生活都困难,那里顾得上她的学业?她也跟着操心,还得帮父母照看试着摆的摊,成绩因此一落千丈,上了个职高。

这些年她做过不少工作,都稳定不下来,工资也很低,还跟父母一起住在家里。父母摆摊失败後,也摆烂了,一家人靠着微薄的收入混吃等死。

唯一让阿郁感到欣慰的是,他们家并不是造船厂的异类,那片等待拆迁的工人住宅区,绝大多数人和他们家一样,过着早被时代抛弃的生活,等着拆迁的降临。

“因为没事干,时间一大把,所以才被抓来吃席,又省一天饭钱了不是?”阿郁呵呵两声,指了指桌上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几位,“看到没,都和我一样。”

接着,她又说:“我妈,还有这一棚子的老头老太婆,我敢说没有一个是真心来送朱坚寿。来之前我妈还跟我说,朱家这麽有钱,说不定一会儿有大虾螃蟹吃。”

岳迁说:“我怎麽没看到?”

阿郁愣了下,“你们警察也吃席?”

“所以真有?”

“没有。”阿郁笑起来,“可能朱家也觉得太贵了吧,肉倒是管够。”

这时,有一桌似乎吃完了,集体去给朱坚寿烧纸,岳迁和阿郁都抻着脖子看。那是古大姐旁边的那一桌,全是退休女工人。

“她们都是梅丽贤的关系,和梅丽贤一个车间,我都认识。”阿郁说着,突然啊了一声。

岳迁回头看她,“怎麽了?”

阿郁说:“刚才我说得太绝对了,应该也有真心来送别朱坚寿的吧。”

岳迁忙问:“嗯?谁?”

阿郁指着其中一个穿灰黑色外套的女人说:“那个,宫姨。你看她衣服,再看看我的,我妈的,看出名堂来了吗?”

岳迁早就注意到了,造船厂这些工人说是来参加白事,打扮得却像是春游,男人们衣服花样少,倒是一水的黑白灰,女人们那是五颜六色各显神通,争奇斗艳。而那位宫姨,是少有的衣着肃穆之人。

岳迁盯着宫姨,她的举动和周围人倒是没有什麽不同,说说笑笑地将纸钱丢进铁桶里。南合市的丧葬,除了至亲,没人会在白事上痛哭流涕,普通朋友在遗像面前打趣调侃是常有的事。宫姨似乎还说了句“你先去那边摆好桌子,我们来了,你还请我们吃饭哈”。

阿郁听得笑起来,“算了,大家都没真心,脑子里想的尽是吃席吃席。”

岳迁问:“这个宫姨是和朱家关系特别不一般吗?”

阿郁想了想,“我感觉是,她和梅丽贤关系很好,听我妈说,她家房子都是梅丽贤给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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