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战将帕子放下,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御书房的方向,静默不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
半晌,她才淡淡开口,听不出情绪:“陛下身边能有个让他稍展颜的人,是好事。”
挽星擡头看了主子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小太监疾步而入,跪地低声禀报:“娘娘,奴才方才在浣衣局附近,听得两个碎嘴的宫人窃窃私语……言语甚是荒唐,奴才不敢隐瞒。”
“说。”
“他们……他们说,陛下极为宠爱新来的秉笔宫女,不止一次厚赏,甚至……甚至私下提及,若得此解语花般伶俐人儿长久相伴,子嗣之事又何须……何须强求……”
小太监的声音越来越低,头几乎埋到地上。
殿内死寂。
凌战背影挺拔,依旧望着窗外,仿佛什麽都没听见。
只是那负在身後的手,指节微微蜷缩,透出一丝力道的苍白。
“还有吗?”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刚才更淡了些。
“还……还有人说,看见秦姑娘时常对着陛下赏赐之物出神落泪,感念天恩浩荡,那情态……绝非寻常宫人感恩之心,倒似……似……”
“似什麽?”
“似女子倾慕心上人的模样……”小太监豁出去般说完,重重磕头。
挽星眉头紧锁,低喝道:“无稽之谈!也敢污了娘娘的耳!”
凌战却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任何惊怒或伤心的神色,只有一片深沉的丶冰冷的平静。
只是眼眸里,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将所有情绪都封存其下。
“本宫知道了。”她语气毫无波澜,“挽星,查清楚源头。至于那些话……”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窗外悠远的天际,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料到的风雨。
“不必拦着,也不必理会。”
挽星眼中闪过诧异,但仍恭敬应下:“是。”
凌战重新走回那株秋菊前,伸出手,极轻地触碰了一下那柔嫩的花瓣。
她的指尖冰凉。
“解语花……麽?”她极轻地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也好。”
至少,能让他展颜。
至于那心底深处骤然翻涌又被她强行压下的丶带着尖锐刺痛的涩意,她看了眼精心打理的花园。
好像突然闯入了一株带着别样气息的植物。
仅此而已。
她不需要解释,只需要看清。
因为这本就是她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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