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画符的师姐
御剑上行,风声在耳畔呼啸。脱离了百川的存在,百霁那藏在乖巧外表下的“话唠”体质,在与云浅独处时彻底暴露无遗。
“师姐,你脚下这个……真的是剑吗?”百霁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好奇,穿透风声。
云浅目不斜视,言简意赅:“是。”
“为什麽它这麽短?”百霁低头,小心翼翼地用脚尖碰了碰那焦黑的断面,又问:“而且看起来好像被火烧过?”
“……”云浅嘴角微抽,“是被雷劈的。”
“雷?”百霁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为什麽会被雷劈?”
“天劫。”云浅耐着性子解释。
“天劫是什麽?”
“天道对修炼过快者的……警告和考验。”她试图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说明。
“那师姐是因为修炼太快才被雷劈的吗?”百霁的逻辑异常清晰,问题接踵而至,“为什麽师姐修炼得这麽快?师姐是传说中的天才吗?师姐,我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厉害?不,我要怎样才能变得和师父一样厉害?”
一连串的“为什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云浅的神经上,她开始由衷佩服百川平日里是如何忍受的。她实在无法想象,若一切按书中轨迹发展,多年後那位令正道闻风丧胆的魔道霸主,是个话唠……那画面该是何等“壮观”仙界第一碎嘴魔头?
心底一阵无力,但看着百霁那双充满求知欲的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云浅还是压下了那点烦躁,尽量温和地回答:“修炼之事,急不得。待你正式入道,体内生出灵力,自然便会知晓如何提升修为,如何变得更强。”
百霁安静了片刻,就在云浅以为他终于消停时,他又开口了,声音比之前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期盼:“那……师姐,我要等到什麽时候,才能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呢?”
云浅的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她知晓书中简略提过的,这两个孩子在遇见白宴前经历了什麽战火丶逃亡丶亲眼目睹亲人死在眼前……
十岁的孩童,被迫直面世间最深的残酷。百霁此刻表现出的活泼与好奇,或许正是他努力想要摆脱阴影回归“正常”的一种挣扎。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百霁带着稚气却写满认真的脸上,语气异常肯定地给出了一个目标:“十年。好好修炼,十年之内,你定有能力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将百霁安顿在碧玉石台上,云浅再次御剑下山。
山风掠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清凉。
百川安静地站在原地,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姿势,仿佛一尊沉默的小石雕。见到云浅返回,他眼中闪过一丝安心,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後,稳稳站上那半截焦黑的木剑。
一路无话,只有风声贯耳。
飞至半途,百川才仿佛鼓足了勇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云浅耳中:“师姐,你觉得……我有天赋吗?”
云浅微微一怔。她目前的修为,还远未到能一眼看穿他人根骨资质的境界。但书中明明白白写着,百川是百年难遇的医修奇才,天赋之高,堪称造化所钟。这若还不算有天赋,那什麽才算?
“有。”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这个肯定的答案似乎给了百川一些力量。他又沉默了片刻,才问出第二个问题,声音里带着某种深藏的渴望:“苍旻山……能让我很快变成很强丶很强的人吗?”
云浅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巅,轻轻摇头:“苍旻山能给你机会,传授你功法,提供庇护。但真正能让你成长的,只有你自己。”她语气放缓,带着劝慰,“不要心急,修炼之路,漫长而孤寂,脚踏实地才是正道。”
百川点了点头,不再发问,将那份急切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