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赫娜拍拍皮特罗的手背,走了过去。
巴塞罗谬感觉到了,他转念想到,也许她并非自己想的那样,也许在她心里他也是独一份的呢。他觉得,他似乎应该合起掌来向被遗留在华纳海姆的奥斯蒙德祈祷。啊,要是那家夥一辈子待在华纳海姆,他能够一直陪在阿尔赫娜身边,该多好啊!
感谢奥丁切断了其他国度和华纳海姆的连接,让他们无法相互联系,漫长的岁月会让他在她心中的分量逐渐增重。
奥斯蒙德心里还被华纳海姆子民占据了一部分,而他才是那个全心全意为姐姐服务的弟弟。只有他能够做她忠心不二的奴仆。
巴塞罗谬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扯了扯领带。
为了和奥斯蒙德有所区别,他的穿着打扮向来一丝不茍,还喜欢在各种场合穿着西装。他最初这麽打扮的时候让阿尔赫娜惊异了一下,但他看的出来她很喜欢自己这副模样。
巴塞罗谬看着她,他的无神的眼睛里,既没有流露出自尊心受到伤害,也没有一点喜悦。有的只是一丝温柔的自卑,仿佛他是站在黑暗里的破旧布偶。
阿尔赫娜问道:“还站着做什麽?你打算穿这身去干架?”
巴塞罗谬回答她说:“不,我现在就去换一身。你稍等我一会儿就好,不会很久。”
“彼特,”阿尔赫娜望着巴塞罗谬愉快的背影,念叨着,“这家夥怎麽了,稀奇古怪的?”
因为奥斯蒙德虽然说在她面前有些顽皮,但也是个非常可靠的人,而有着奥斯蒙德记忆的巴塞罗谬也总是不经意地表现出这种沉稳。
阿尔赫娜很久没碰到过这个年龄段的兄弟,前一秒还在自我厌弃,下一秒就把自己哄好了。这个小木偶始终缠绕在她的脑子里,而且,巴塞罗谬和奥斯蒙德还挺不一样的。
难道是环境所致?在华纳海姆那个混乱的地方,就会变成奥斯蒙德那种狡猾的;在这里和各种心地善良的朋友陪伴下,就会变成巴塞罗谬这种天真的?
对此阿尔赫娜一直很好奇。
但可以肯定,他大概很在乎她,而且有着非比寻常的在意。
阿尔赫娜对奥斯蒙德的感情很深,他们一同出生,共同成长,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几乎从未分开过,因此,几乎是连体婴一样。
因此,对于巴塞罗谬,阿尔赫娜最开始有着爱屋及乌的感情,可在相处下来,她不由自主地将他和奥斯蒙德区分开来。而巴塞罗谬也逐渐接受着这个新的世界,成为一个全新的自我。这是令她意外的,也对此感到欣慰。
“完全不像是个木偶。这简直是低级电影上的情节,在现实生活里,太意外了。”皮特罗把巴塞罗谬的变化看在眼里。可是现实就是这麽戏剧。
阿尔赫娜让皮特罗赶快去准备一番,然後和心灵宝石持有者在大厅的落地窗前站着。在所有人准备的时候,心灵宝石持有者问她:“你让我感到困惑。在你的身上,我感到一种很陌生的吸引力。”
今天她是第二次産生怕突然见到无限宝石的恐惧心理了。得真切些,她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但心灵宝石持有者不再说话了。她心神不宁地继续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心情紧张得出奇,总觉得好像有一道逼人的目光看着她的颈项。她又转过身来,但心灵宝石持有者并没有看她。
“我认为,逃避不是一种好选择。”就在这一分钟里他便把一切东西都看在眼里,无限宝石之间的吸引与排斥,她眼中的犹疑与迷茫,还有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听见她在缓慢地呼吸着,他感受到她的颤抖,还有宝石散发出来的那种奇诡的能量。“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根同源的。”
阿尔赫娜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是死神从体内钻了出来往对面汲取灵魂,很快他们就要变成无限宝石的容器,她不禁感到一股寒气咝咝地通过了全身。
她麻木地,如同昏昏欲睡般呆望着他额间的心灵宝石,那颗宝石现在正在冒着暗芒,在那潜伏着危险的光亮逐渐扩散丶笼罩着他们。
可怕的思想一露头,她的一切感官就都被钳制住了,完全麻木了。
“我看到幻视,六颗宝石围着一颗金色宝石旋转,如果七颗宝石合体将会带来巨大的能量,那是地球所不能承受的。我们注定是要为此牺牲的,你在因何害怕?是死亡?——不,我能感觉不是。”
他说起话来不喜欢绕来拐去,像是在用钝刀子割着阿尔赫娜。
她看着他,因不得不承认他所言而颇为痛苦,但又不敢向他提出任何否认。他的话就这样没完没了地丶直言不讳地在言语中伤着。他随心所欲地用刀子在她心上剜来捅去,捅完之後,他便走了。
总而言之,他等于什麽也没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