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点头:“是啊。”
周一没能忍住:“不是十两吗?”
这次换中年男人诧异地看着她了:“怎会是十两,自古以来一斤便是十六两啊,客官是在何处听人说的,莫不是被人给骗了?”
周一吐了口气,当真是很不一样啊,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处处都有差异,她说:“想来是买东西的时候听漏了。”
中年男人点头,道:“那客官以後可得上心了,足足差了六两,可不是小数目了。”
他继续拨弄着算盘,最後说:“一斤上等沙糖一百九十二文,我便作主给客官抹去零头,一百九十文如何?”
周一想了想,说:“一百八十五文如何?我还要在店中买一个装糖的罐子。”
中年男人略有迟疑,最终点头:“依客官所言!”
将装满糖浆的罐子放入背篓中,周一又带着元旦到了成衣铺,见到老者出售柳絮,倒是提醒她了,她在清水观中的床还未做垫被。
不仅如此,清虚子说,清水观中一向只有他一人,前些年多了个元旦,他虽是买过被子,但被子也就勉强够用罢了,现在周一盖的薄被还是元旦的,待到天气冷了,这被子得还给元旦,否则小孩儿得冻着。
现在已经是深秋,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降温,所以买被子还真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成衣铺不仅有成衣和布匹售卖,一问掌柜,果真是可以订做被子的。
掌柜问她:“道长,这被面你准备用什麽料子?”
周一问:“店中有什麽料子可用来做被面?”
掌柜带她入店细看,说:“道长请看,这是我们这边常见的苎麻布,虽不怎麽好看,但用来做被面丶床单最是实惠,价格也不高,只要一百五十文一匹。”
“当然,若是道长想要更舒适的被面,我们店里还有缎。”
周一牵着元旦,看到了掌柜指着的布匹,就像电视剧中演的那般,一捆布摆放在台面上,比起刚才看到的苎麻布,看着便有光泽多了,面上还有花纹,即便室内光线不算太佳,但周一也看得出来这匹布的价值不菲。
她问:“这个缎作价几何?”
掌柜伸出手掌:“五两银子一匹,若要做被面,少说也要两匹才够用。”
那就是十两,这个价格,周一实在是消费不起,只好问:“可有棉?”
掌柜愣了愣,还是点头说:“自然有,道长这边来。”
他带周一到了一个大布袋子前,揭开袋子,指着里面的白色丝状物:“道长,这便是绵了。”
“冬日,将绵塞入被面中,最是暖和,城中富贵人家的被子里都用的绵。”
周一微愣,此绵非她心中所想的棉,她问:“没有棉制成的布吗?”
掌柜:“道长说笑了,这绵本就是制布匹之时剩下来的东西,哪里还能再用来做布?”
“道长,这边还有絮,比起绵要便宜些,但用起来一样暖和。”
又一个袋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看着比绵要粗糙不少,周一不死心再问一句:“只有这两样可做被子吗?”
掌柜点头:“自然,不过道长若是嫌做被子麻烦,还可用兽皮,我们店中也在猎户那里收购了兽皮,道长可要?”
周一摇头,掌柜看看她,又看看嘴里含着一根小竹棍丶东张西望的元旦,说:“道长,这被芯的钱可不能省,被面可以缝缝补补,被芯买好了,却可以用上好些年呢。”
“冬日也大意不得,若是被子薄了,说不得就感染了风寒,每年多少人因这死了,不值当啊!”
“城中倒是有人用春日收集来的柳絮做被,可那柳絮根本不暖和,顶不住的!”
周一颔首,这个道理她也知道,只是怎麽就没有棉花呢?
她问掌柜:“这绵丶絮怎麽卖的?”
掌柜立刻道:“不贵,我家的绵八十五文一两,絮要便宜些,五十八文一两,道长既是要做被子,比着最冷的时候,一床被子得要个五六斤绵丶絮才行。”
这价格,比糖还贵,而且量大,若是用绵,一床五斤的被子就要六千八百文,将近七两银子了,若是用絮,这价格也只是便宜一些罢了。
周一问掌柜的:“是绵更暖和,还是絮更暖和?”
掌柜的:“自然是绵了,价高自然有价高的道理,一斤绵就是比一斤絮暖和些。”
周一了然,点头:“行,便帮我做一床绵被,被面用麻布,我还要做一床垫被,一……两件冬衣……”
牵着元旦从成衣铺里出来的时候,周一的荷包空了大半,原本还有三十两,这一下就去了大半,堪堪只剩下十两多点了。
她吐了口气,这时代,生存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