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亿璇被徐湛安置在沙发上,这才揭下罩在她头上的西服。林亿璇脸色非常不好,脸白的像纸。
“这是陈绍定的房间,现在没事了。”徐湛半蹲在她面前,想了想,去倒了半杯水来递给她:“喝点水吧?”
林亿璇的身体发抖,接水杯的手也不例外。徐湛没把杯子放开,把水递到她唇边,她微微低头,小口地吞咽杯子里的水,一手握杯子,一手握住另一手的手腕,试图以此控制自己发抖的手。
徐湛没多说什麽,看她慢慢地把水喝了一小半。
“不喝了。”林亿璇终于镇定下来了,擡起眼睫看他,“今天谢谢你,还有陈绍。”陈绍在後面演戏,给他们作掩护,她都听到了。在《金月传》剧组里,她能感觉到陈绍并不太喜欢她,但是今天还愿意帮她,完全是看在徐湛的面子上。
“别想这麽多,我们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徐湛站起身,把杯子放下。
“抱歉我不能亲自送你离开,要不打电话让你经纪人过来?”徐湛把自己的手机解锁了递给她。他对她说话不自知地带上了哄小孩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对她,仿佛现在的她是个易碎的玻璃人。
周钰不像柳洋那样刻薄,但两人还在磨合当中,大半年都没见过几回面。周钰是大公司摸爬滚打出来的成熟经纪人,有时候很多事都让助理代劳,林亿璇也不想让这种接送她的事情让周钰亲自出马。今晚董长辉那里表面上是糊弄过去了,但这梁子应该是扎扎实实地结下了,需要周钰做的是怎麽抵挡董长辉的秋後算账。
林亿璇今天穿礼服过来的,身上没办法揣手机,包则在姗姗那里。
她不记得姗姗的号码,结果徐湛的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姗姗会代接。
两人交换过电话号码,她没翻他的通讯录,直接输入自己的号码拨出去,屏幕上显示出她号码的备注,“安安”,她差点没把手机握住。
这个名字,除了爸爸,没有人这麽称呼过她。离开老家之後,她改了名字和身份,换了城市生活,谭姨後来和她爸在一起,也都是叫她名字或者阿璇,这个乳名一样的名字,对她来说,甚至有点陌生了。
几年前,在他一个人的营救中,她并没有对他说过很多话,但是她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叫林安,寓意一生顺遂平安。这个名字是当时剧团的团长给起的。
他趁夜送她走,避开她妈妈安排看管她的人,也避开可能弄不清状况而把她送回她妈妈身边的警察。她借他的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彼时爸爸已经在南城苦寻了她一个月之久。
她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两人就像是两条不同方向的线,在某一点匆匆交汇,然後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
电话响了好几声,突然通了。电话那头是姗姗的声音,礼貌又小心:“你好,徐先生,我是阿璇姐的助理。”
林亿璇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姗姗,是我。”她在电话里跟姗姗说了房号,让她把衣服鞋子也带上。她不习惯礼服和高跟鞋,车里放了备用的衣物,只等着活动结束就回车上去的,却没想到今晚会遇到这样一桩事。
徐湛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她挂断电话,起身要把手机递还给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脚下竟然还是一软。徐湛眼疾手快,在她有歪倒的趋势时,立刻起身,双手去揽住她,右手臂横在她身後。即便是如此,他的手握成了拳,不敢用手去触碰她。
但正因如此,他双手避免触摸到她,两人便以一种略显怪异的姿势,靠得更近了。
堪堪稳住她,徐湛便立刻放开她,让她在沙发上坐好。
“你这样恐怕今晚走不了。”徐湛不是医生,对于她奇怪的病症并不了解,但她现在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其他人或许不能理解还有人会得这样奇怪的病,但徐湛是见过她被锁在黑漆漆的房子里,浑身脏污,手还被手铐铐着的模样。至于她在被他救走之前发生过什麽,他并不打算去细想,但有这样遭遇的小女孩,心理出现问题是在所难免的。
林亿璇双手握拳又松开,手上是有力气的。她擡眼看徐湛,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却又不知道能说什麽出来。
“这个房间是陈绍长住的,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我让他今晚去别的地方住。”
因为这次的活动,酒店里的房间早就被订满了,顶楼的总统套房也都有人入住,陈绍长期住酒店,这间房才被保留下来。虽然是男人长住,但酒店每天都有专人打扫,房间卫生状况很好,陈绍的衣物放在原处,林亿璇可以住另一间。
“太麻烦他了,我好了就离开。”
“别逞强了。”徐湛很想去拍怕她的肩膀安抚她,但是她和别人不同,他不能随便触碰她刺激她,增加她的心理压力。双手插袋,他扭头环视一周,毕竟是男人住了一段时间的地方,或许还是会有些委屈她。但现在,总不能他抱着她去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