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生在基地核心区域的、短暂却破坏力惊人的冲突,根本无法完全掩盖。尽管凌澈以最高权限下达了封口令,将事件定性为“高级别能量实验失控事故”,严禁任何人员讨论和传播具体细节。
但,目击者太多了。
那被轰碎的合金巨门(虽然被快更换),指挥室区域弥漫了数小时才被特殊设备清除的诡异毒雾和残留寒气,以及那如同地震般传遍半个基地的能量冲击波…都成为了无法磨灭的佐证。
传闻如同野火般在私下的角落蔓延:
“听说了吗?昨晚指挥室那边…”
“是梅比乌斯博士和樱队长!他们打起来了!为了…那位!”
“我的天!那动静,我还以为是律者打进来了!”
“据说整个指挥室都毁了!连最高强度的合金墙都像纸一样被撕开!”
“融合战士…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人形天灾!”
“不过…好像是因为…争风吃醋?”(声音压得极低)
“嘘!不要命了!不过…能让那两位打成那样…那位指挥官大人…啧啧…”
这些传闻,不可避免地,也传到了某些关键人物的耳中。
爱莉希雅听着维尔薇通过事先安插好的设备得知的信息,绘声绘色(并严重夸大)的描述,粉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亮起一种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光芒。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哎呀呀原来如此”她低声自语,仿佛解开了一个天大的谜题,“我们的‘大冰块’指挥官,也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嘛…至少,对某些‘特别’的毒素,还有…嗯,‘特别’的情感冲击,好像防御力没那么强哦?”她想起了停机坪上他瞬间的“运算迟滞”,想起了他被梅比乌斯“咬”到的画面。敬畏?当然还有。但一种名为“机会”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新芽,在她心中悄然滋生。既然冰层有裂痕,那么…妖精小姐的“温暖攻势”,或许可以更…“深入”一点?
伊甸则是在听到传闻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忧虑。她担忧的不仅是凌澈的安危,更是梅比乌斯那彻底失控的疯狂和樱那决绝的杀意。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要用“温柔”和“理解”去融化坚冰的决心,暴力与占有,只会带来毁灭。
格蕾修只是紧紧攥着那颗冰冷的糖果,小脸上满是后怕。她不懂那些复杂的争斗,只知道她的“澈哥哥”好像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她决定要画一幅最厉害的画送给他,保护他!
而基地的普通成员,对凌澈的敬畏依旧根深蒂固,但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变化确实在悄然生。那如同神明般绝对掌控、无懈可击的形象,似乎…因为这场涉及“情感”与“失控”的闹剧,而蒙上了一层极淡的、属于“人”的阴影。原来,那位高高在上的指挥官,也会陷入如此…“麻烦”的境地?这种认知,无形中拉近了一丝距离,也减少了一丝纯粹源于未知的恐惧。
数日后,指挥官的战术分析室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着逐火之蛾的核心高层:梅博士、凯文、樱、爱莉希雅、伊甸(作为特邀顾问),以及…事件的核心人物——梅比乌斯和凌澈。
梅比乌斯换上了一身新的研究袍,脸色依旧苍白,肩部的伤口被衣物遮掩,但那双蛇瞳中的愤狠和死死锁定在凌澈(以及他旁边位置上的樱)身上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樱则如同冰雕般站着凌澈的身后,目不斜视,只有周身散的寒意比平时更甚。
梅博士推了推眼镜,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显示着指挥室损毁的评估报告和能量读数分析,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根据现场残留能量痕迹、结构损毁模型以及当事人(樱)的补充报告,此次事件定性为s级内部冲突。主要责任方,梅比乌斯博士,未经许可,利用新获得能力破坏基地核心设施,攻击最高指挥官,行为严重越界。樱队长,反应过激,造成次生破坏扩大。具体处置方案,将由最高指挥部审议。”
凯文坐在梅旁边,表情严肃,但眼神深处还残留着那晚的震撼。他偷偷瞄了一眼座上面无表情的凌澈,又飞快地低下头观察着桌子的纹路。
爱莉希雅看似乖巧地坐着,粉色眼眸却滴溜溜地转,在凌澈、梅比乌斯和樱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大戏。伊甸则微微蹙眉,目光中带着忧虑和一丝不赞同。
凌澈坐在座。
他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冰冷的桌面上,幽深的瞳孔注视着前方虚空,仿佛在审视着无形的数据流。梅博士的报告,众人的反应,都清晰地映射在他的逻辑核心中
理性告诉他,冰冷的逻辑核心在反复强调:
核心失误:对梅比乌斯“无限”能力潜在风险(尤其是情感驱动下的不可预测性)评估不足。(自我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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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御漏洞:对“非致命性但强效控制型”攻击(精准麻痹毒素)的应急预案存在缺陷。(自我原因)
处置失当:在停机坪未能有效隔离梅比乌斯,导致其情绪进一步失控,为后续事件埋下祸根。(自我原因)
结论:此次事件,作为最高指挥官,对内部潜在风险管控不力,对关键人员(梅比乌斯)精神状态监控失察,负主要管理责任。(自我原因)
然而,一种陌生的、冰冷的、如同岩浆般在冰面下翻涌的情绪,却在顽固地冲击着他的理性壁垒。
迁怒梅比乌斯:这条疯狂的毒蛇!如果不是她罔顾规则,偏执成狂,怎会引如此灾难?她才是罪魁祸!
迁怒樱:护卫职责?反应过激?她那破门而入的一刀,差点把整个指挥室连同他一起劈了!她的“救援”带来的破坏甚至过了梅比乌斯的攻击!
甚至迁怒凯文:这个蠢货!在停机坪时像个木头!但凡他能稍微…稍微…(凌澈的逻辑核心卡壳了,他无法具体定义凯文该做什么,但就是觉得他“没用”!)
这种“甩锅”的冲动是如此强烈,如此…不理性。它像病毒一样侵蚀着他引以为傲的绝对冷静。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想要将责任推卸出去的憋闷感。
他放在桌下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嵌入掌心。他需要维持绝对的威严,不能失态。于是,他选择了最符合他“人设”,也最能压抑这股陌生情绪的方式——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