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数着岩壁上滴落的水滴计算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荻的情况时好时坏。洞穴里的光苔藓随着外界的光暗变化明灭,现在正处在最暗淡的周期,说明外面又是夜晚。
荻的呼吸变得平稳,但脸色仍然苍白如洞穴里的石灰岩。燧轻轻更换她腿上的药草,伤口周围的肿胀已经消退不少,但两个暗红色的牙印依然触目惊心。
燧荻突然睁开眼睛,声音虚弱但清晰,你听到吗?
燧竖起耳朵。除了水滴声和地下河轻微的流动声,洞穴一片寂静。他摇摇头。
是鼓声荻挣扎着坐起来,火石部落的集结鼓。
燧的心猛地一跳。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终于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震动——那不是声音,而是通过岩石传导的震动。火石部落只有在面临重大危机时才会敲响那面古老的皮鼓。
他们遇到麻烦了。燧的喉咙紧,可能是白骨部落袭击,或者是食物彻底耗尽了。
荻的手突然握住燧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必须回去。
我不能丢下你——
我能照顾自己。荻打断他,眼睛在微光中闪烁,地下河向东流,应该能通到火石部落附近的峡谷。带着你的族人从水路过来。
燧的思绪飞转动。荻说得对,这是唯一的方法。但留下受伤的她在这黑暗的洞穴里
拿着这个。荻解下腰间的一个小皮袋,赤岩部落的盐和药草,能帮你保持体力。她停顿了一下,还有如果遇到白骨部落的人,给他们盐。他们缺这个。
燧接过皮袋,系在自己腰间。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荻的伤口和周围的补给,确保她有足够的水和药草。
三天。燧说,最多三天,我会带族人回来。
荻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微笑:去吧,火石之子。让你的族人看看你真正的价值。
燧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地下河。河水冰冷刺骨,但他毫不犹豫地踏入水中。在即将被黑暗完全吞没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荻的身影在光苔藓的微光中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韧。
水流带着燧穿过蜿蜒的地下通道。有时通道狭窄得几乎无法呼吸,有时又豁然开朗成巨大的空洞。燧用火石部落特有的方式在岩壁上留下记号——三个并排的划痕,确保回来时能找到路。
不知过了多久,燧看到前方出现一丝亮光。他奋力向光亮处游去,突然被一股急流冲出洞口。刺眼的阳光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等视线恢复,他认出这是火石部落西侧的黑水峡谷——距离部落只有半天路程。
燧爬上岸,顾不上休息就开始奔跑。鼓声越来越清晰,那急促的节奏让燧的心沉到谷底——这是最高级别的危险信号。
当燧终于气喘吁吁地翻过最后一道山脊,火石部落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部落周围的土地已经完全干裂,几处小火塘冒着微弱的烟。人们聚集在中央空地,而灰岩领正站在祭坛上说着什么。
燧冲下山坡,喉咙因为干渴而灼痛。最先现他的是孩子们,他们尖叫起来:燧回来了!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燧看到母亲挤开人群向他奔来,脸上的皱纹比记忆中更深了。哥哥砾紧随其后,强壮的身躯如今瘦得能看到肋骨的轮廓。
你去哪了?母亲抓住燧的肩膀,声音颤抖,我们以为你死了!
灰岩领大步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老领的眼睛深陷,但目光依然锐利如鹰:擅自离部落者,按律当受鞭刑。
燧挺直腰背,尽管他的双腿因为长途跋涉而抖:我找到了永不干涸之水。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死水。人群爆出惊讶的低语。灰岩举起手,示意安静:说清楚。
燧深吸一口气,从现地下河到遇见荻,从白骨部落的追赶到现巨大水源,一一道来。当他展示投石索时,人群中出惊叹声。
这是赤岩部落的技术?灰岩皱眉,我们从不与外族分享生存之术。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在旱季挨饿!燧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提高,荻教会了我许多火石部落不知道的知识——哪些植物能吃,如何设置陷阱,甚至在地下找到水源的方法!
老猎人们出不满的嘟囔,但年轻人们眼中闪烁着兴趣的光芒。燧看到哥哥砾正仔细研究投石索,试着旋转它。
那个赤岩女孩现在在哪?灰岩问。
在地下洞穴,被毒蛇咬了。燧说,我答应带族人去那里。那里有足够的水源和猎物,我们可以——
你让我们跟随一个外族人的指引?部落祭司打断他,枯瘦的手指指着燧,这孩子已经被赤岩的巫术蛊惑了!
争论爆了。燧看到部落分裂成两派——老人和祭司坚持传统,而年轻猎人和妇女们则倾向于尝试燧的建议。灰岩领沉默地听着,表情难以捉摸。
突然,一阵尖锐的号角声从山脊传来。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恐惧浮现在每一张脸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