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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灯下无影人(第2页)

夜色漫进来时,林昭然靠在床头翻着新收的答问。

有个卖馄饨的老妇写:“谁可受教?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识字该和吃饭喝水一般。”纸页粗糙,字迹歪斜,却带着灶火的烟火气;有个放牛娃画了幅画:牛背上坐着个戴斗笠的先生,旁边写:“牛能认路,人能认字,牛倌也能当先生。”墨线稚拙,却透着泥土的质朴。

烛火忽明忽暗,灯芯“噼啪”一响,爆出一朵灯花。

她听见庙外的雪地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落在青瓦上的雨,窸窣而谨慎;守拙的长明灯不知何时移到了廊下,暖黄的光里,有片纸页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行褪色的字:“教无……”

林昭然眯起眼。

风卷着雪粒扑在窗纸上,出“簌簌”的轻响,那半行字又被压回去,只余下灯影摇晃,像有人在门外站了很久,又轻轻走开了。

窗纸上的雪粒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时,林昭然正将最后一方绣着“暖”字的帕子收进竹匣。

炭盆里的火星子噼啪爆开,映得她眼底的暖意也跟着明灭——那些被塞进窗缝的帕子、裹着姜糖的粗布、甚至卖馄饨老妇用菜叶包着的热汤,此刻都化作胸腔里一团文火,将多日来的寒咳都烘得软了。

门闩轻响的刹那,她指尖刚触到竹匣铜锁。

破庙的木门向来不严实,可这声轻响却比穿堂风沉了三分,带着重量,像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

林昭然抬头,便见守拙立在门口,灰布僧袍沾着星子雪,手里捧着卷黄纸,像捧着一捧将熄的烛火。

“小师父?”她放轻声音。

守拙平日总缩在廊下敲木鱼,连送斋饭都只将陶钵搁在门槛上,今夜却主动跨进了佛堂。

守拙合上门,雪粒被关在门外,风声骤歇。

他走到案前,黄纸卷在烛火下泛着旧茶般的褐光,纸页边缘虫蛀的痕迹在光下清晰可见,像岁月啃噬的齿痕:“先师遗训,‘教无常师,学无常所’。”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卷边,指尖微微颤抖,“当年先师随宣宗东巡,见民间私学兴盛,便抄录了半卷《庶学令》。后来甘露之变,书被烧了大半,只剩这几页‘民授资格’的法子。”

林昭然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接过黄纸,指尖触到纸背凸起的折痕——是被人反复展读留下的,像掌纹般深刻。

残卷第一行用朱砂标着“凡民有一技之长、众口皆碑者,可诣州府请授‘讲士’牌,许开坛授业”,后面还附了勘验流程:乡邻作保、里正核名、州学监考。

“这……”她喉头紧,声音微颤,“若有此令,日后民间讲士便不是野路子,而是有法可依的……”

“佛不传经,传心。”守拙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搁在案上的手——手背还留着冻裂的血痂,裂口泛红,像干涸的河床,“今日你以身燃灯,我岂能藏火?”他退后两步,僧鞋碾过地上未融的雪水,出轻微的“咯吱”声,“纸给你了,佛堂的门,我替你守到开春。”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出去。

门帘掀起又落下,带进来的风将烛芯吹得歪向一侧,残卷上“民授资格”四个字被火光舔得亮,像要从纸里跳出来,在佛堂梁上烙下印记。

林昭然攥紧黄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想起前日在国子监外被撕毁的讲稿,想起差役举着“私学违制”的木牌砸了西市书摊——原来不是没有法度,是有人把法度烧了,再拿灰烬当锁链捆人。

更漏敲过三更时,她听见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守拙的沉稳,也不是韩霁的急切,倒像有人穿着皂靴,在雪地里走得极慢,每一步都似在丈量什么,雪粒被踩实的“咯吱”声清晰可辨。

林昭然推开窗。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刺骨如针,她却看见半里外的街角,两盏羊角灯在雪幕里明明灭灭——是官府的巡夜灯。

可那灯没往佛堂来,只在巷口停了停,又往南去了。

她忽然想起沈砚之。

此刻的辅应该在玉清宫值房。

案头的《雪夜讲经录》或许还摊开着,朱笔圈过“有教无类”四个字,墨迹该干了吧?

她摸出韩霁白天给的密报,瑞宁侯府的暗记还在,贵女们抄的经页里夹着半片海棠瓣——那是侯府四小姐的信物,上个月她扮作婢女混进夜讲点,走时悄悄塞给柳明漪的。

“大人,工部郎中到了。”

值房外的通报声像根针,扎破了沈砚之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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