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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选秀当日(第1页)

腊月寒风裹挟着雪粒,似无数细碎的冰碴,砸在雍亲王府的青砖墙上。那些雪粒在墙面上打了个旋,有的粘在砖缝里融成细小的水痕,有的则顺着朱红大门的缝隙往里钻——那门漆虽鲜亮,却在门轴处留着半指宽的缝,风裹着寒气钻进去时,还带着门环碰撞的“叮当”轻响。候在偏院的女子们被这股冷风扫过,齐齐打了个寒颤,纷纷缩紧脖子,将原本就裹得严实的布衫又往身上拢了拢。

江兰站在队伍的最末位,指尖紧紧攥着粗布行囊的蓝布系带。那系带是母亲用旧线捻的,表面有些起毛,此刻被她掌心渗出的细汗浸得潮,贴在指缝间格外黏腻。她悄悄抬眼扫了一圈偏院,这是她头一遭踏入王府,眼前的景象比她在现代博物馆见过的清代王府复原图更显森然——复原图里的青砖是干净的,红灯笼是崭新的,可眼前的青砖墙上爬着暗绿色的青苔,雪粒落在上面融成黑褐色的水迹;廊下的红灯笼虽挂得整齐,却有几盏的笼面被风刮破了小口,露出里面的竹骨,风一吹便“哗啦啦”地晃,像是随时会散架。

偏院的地面是用大块青石板铺就的,每块石板都有半人宽,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光滑。石板缝里积着薄薄一层雪,被往来的脚步反复碾压后,混着泥垢结成了浅褐色的冰壳,踩在上面稍不留意就会打滑。江兰下意识地将脚往石板中间挪了挪,目光落在院落两侧的廊柱上——那些廊柱髹着朱红漆,靠近地面的地方漆皮已经斑驳剥落,露出里面的木色,可即便如此,柱身上的光泽仍透着贵气。她的视线往下移,落在柱础上那圈简雅的云纹上,忽然想起现代历史课本里的插图,课本上说这种云纹是康熙年间王府建筑的典型样式,当时她还在课本旁画了个小小的云纹记号,此刻指尖仿佛还能触到课本纸张的粗糙质感。

队伍里总共站着二十个女子,都是前几日在城郊杂院遴选出来的。昨日在杂院时,大家还能笑着互相整理衣裳,可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了轻松。站在江兰前面的是个穿灰布袄的女子,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江兰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抖;隔了两个人的位置,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正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很快散开,她的嘴唇冻得紫,却不敢停下搓手的动作;最靠近廊下的地方,有个穿浅蓝布衫的女子正偷偷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怕被人看见,还特意将脸往旁边转了转,可那压抑的啜泣声还是顺着风飘了过来。

江兰心里清楚,她们这般紧张不是没有缘由的。杂院里的日子有多苦,她们每个人都深有体会——冬天没有足够的棉衣,夜里只能裹着破被子挨冻;一日两餐多是掺着野菜的稀粥,能吃上窝窝头就算是改善伙食。这次选秀是她们唯一的出路,选上了就能留在王府当差,虽说只是杂役丫头,可至少能有口饱饭吃,冬天还能分到薄棉衣;若是选不上,回了杂院不仅要继续忍饥受冻,说不定还会被家人逼着嫁给隔壁村的穷小子,一辈子困在田埂上。

她的目光慢慢扫过人群,忽然瞥见了站在队伍中间的妞妞——那是张氏的女儿,昨日在杂院时穿着这件粉色衣裳,还得意地跟旁人说“我娘说这布是镇上买的好料子”,此刻那件粉色衣裳却显得有些单薄,妞妞正低着头,双手拽着衣摆的边角,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起球的布料。许是察觉到江兰的目光,妞妞忽然抬起头,朝她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那双眼睛里满是慌乱,像是迷路的孩子。

江兰没有回应,只是悄悄将目光移回前方。她想起昨日在杂院,妞妞还偷偷踩了她的鞋跟,说“你穿这么旧的鞋,肯定选不上”,此刻再看妞妞的模样,心里没有半分怜悯。在这座王府里,每个人都得靠自己,若是心慈手软去同情别人,说不定下一个被淘汰的就是自己。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呵斥从廊下传来,像一把冰锥划破了院子里的沉寂:“皆肃静!”

江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旗装的嬷嬷从正屋的门帘后走了出来。那旗装的料子看着就比她们的布衫厚实,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银线花纹,在冷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嬷嬷的腰间系着一块墨玉佩,玉佩垂在衣襟前,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她手里拿着一块绣着兰草的帕子,明明是寒冬腊月,却用帕子轻轻扇着风,那姿态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慢。

嬷嬷走到院子中央站定,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众女子,声音又冷了几分:“规矩都抛诸脑后了?在王府里喧哗,莫非是想尝尝罚跪雪地的滋味?”

女子们瞬间噤声,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浅。江兰认出这是王府里的刘嬷嬷,昨日就是她去杂院传的消息,当时她站在杂院的高台上,说“王府选丫头,要的是手脚勤快、懂规矩的,若是耍滑偷懒,可别怪我不客气”,那语气和此刻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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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嬷嬷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左边的丫头捧着一本厚厚的名册,名册封面是深蓝色的布面,上面缝着金线绣的“雍亲王府”四字;右边的丫头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和一方砚台,砚台里的墨汁还冒着淡淡的热气,想来是刚研磨好的。两个小丫头都穿着浅绿色的布衫,头梳得一丝不苟,站在刘嬷嬷身后,脊背挺得笔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依昨日的次序,逐一上前!”刘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走到我面前,先低头站好,等我问话再抬头;伸手让我瞧,再走两步给我看;最后说说自己会些什么营生。若是敢撒谎,或是有半分逾矩的动作,即刻就给我逐出府去,连杂院都别想回去!”

话音刚落,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女子便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江兰认得她,是东头李家的女儿李梅,今年十四岁,长得胖乎乎的,胳膊上全是肉,看着就很结实。李梅走到刘嬷嬷面前,停下脚步后,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想看看刘嬷嬷的神色,可刚抬到一半,就被刘嬷嬷蹙眉打断:“头再低些!主子没让你抬头,就别乱看,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梅吓得身子一哆嗦,连忙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指关节都泛了白。刘嬷嬷上前一步,伸出手捏住她的胳膊,指腹轻轻碾过她手背上粗糙的茧子,又摸了摸她的手心,语气依旧冷淡:“倒是有把子力气,在家都做些什么活?”

“回……回嬷嬷,奴才能洗衣、能炊饭,还能帮着家里喂猪。”李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想来是真的怕极了。她的目光落在刘嬷嬷的墨玉佩上,眼神里满是惶恐,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刘嬷嬷听完,收回手,转头对身后捧名册的小丫头说:“记下,李梅,善家务,能做粗活。”

小丫头连忙应了声“是”,拿起狼毫笔在名册上写了起来,笔尖在纸上划过,出“沙沙”的轻响。李梅听到“记下”两个字,明显松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走到廊下站好,双手依旧紧张地攥着衣角。

接下来的几个女子,大多和李梅一样,只会些洗衣、做饭、扫地的粗活。第二个上前的是个穿浅绿布衫的姑娘,身子瘦得像根竹竿,刘嬷嬷捏了捏她的胳膊,皱着眉说:“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连水桶都提不动,留着你干嘛?”说完便摆了摆手,让她退出去。那姑娘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敢开口,低着头慢慢走出了偏院,走到门口时还踉跄了一下,手扶住冰冷的门框,指甲都掐进了木纹里。

第三个女子是个脸圆圆的姑娘,双手看着格外细嫩,刘嬷嬷摸了摸她的手,冷笑一声:“细皮嫩肉的,是来当主子的还是来当差的?看你这手,怕是连衣裳都没洗过几件,回你家享清福去吧!”那姑娘的脸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只能咬着嘴唇退了出去。

江兰站在队伍末尾,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愈冷静。她悄悄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那是外婆留给她的,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她一直戴在身上。玉佩的触感冰凉,贴在胸口,让她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她知道,一会儿轮到自己时,绝不能像这些姑娘一样,只说些寻常的粗活,必须要让刘嬷嬷看到她的特别之处。

很快就轮到了妞妞。妞妞深吸一口气,提着粉色衣裳的下摆走到刘嬷嬷面前,可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走了两步就踉跄了一下,左脚差点踩到右脚的鞋跟,引得身后的女子们都偷偷抿着嘴笑。站在江兰旁边的王春更是忍不住,肩膀轻轻抖了一下,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刘嬷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伸手捏了捏妞妞的手,又让她走了两步,语气里满是嫌恶:“你这走的什么路?跟只鸭子似的摇摇晃晃!说吧,你会些什么?”

妞妞定了定神,抬起头,声音比刚才响亮了些:“回嬷嬷,奴才能缝补衣服,还能给主子捶腿!”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刘嬷嬷的脸,像是想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些什么。

“捶腿?”刘嬷嬷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主子的腿岂是你能随便捶打的?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就你这软乎乎的手,连针都拿不稳,还敢说给主子捶腿?”她说着,对身后的小丫头摆了摆手,“不用记了,让她走。”

妞妞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可她不敢哭出声,只能用手背飞快地擦了擦眼泪,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退到院子外面。江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半分同情——妞妞昨天还跟别人说“我肯定能选上,到时候就能伺候主子了”,可她除了会缝补几件衣裳,什么真本事都没有。在王府里,光有野心没有实力,只会被淘汰得更快。

不多时,队伍就缩短了一半,原本二十个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十个。剩下的女子们脸上的紧张更甚,站在江兰前面的赵兰,双手不停地搓着,嘴里哈出的白气越来越多,嘴唇都冻得紫了。江兰深吸一口气,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她在心里默默回想这三天练过的仪态——走路时要小步稳走,肩膀要放松,脊背要挺直却不能僵硬,说话时声音要平稳,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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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江兰!”

刘嬷嬷的声音传来,江兰连忙应了声“是”,按照之前练过的姿态,小步稳走地走到刘嬷嬷面前。她没有抬头,只是微微低着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手指轻轻贴在布衫的接缝处,肩膀放松,后背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得格外均匀。

刘嬷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身子这么单薄,风一吹就倒,能干嘛?”

江兰没有辩解,只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静候刘嬷嬷接下来的话。她知道,这个时候辩解只会显得心虚,不如让刘嬷嬷自己现她的优势。

果然,刘嬷嬷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江兰的手腕很细,刘嬷嬷的手指几乎能将她的手腕整个握住,可当刘嬷嬷的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时,动作蓦地顿了一下。

“抬起手来。”刘嬷嬷的语气变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淡,多了几分探究。

江兰依言抬起手,掌心朝上。她的掌心布满了薄茧,那些茧子是常年洗衣、采药、劈柴磨出来的,摸上去硬邦邦的,指腹更是坚得像块小石子;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上次劈柴时不小心被斧头划到的,当时流了很多血,还是母亲用艾草灰止住的,现在疤痕已经淡了,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道浅浅的印记。这些都是她劳作的证明,也是她刻意要让刘嬷嬷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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