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老石还见了斧子,同斧子和她的姐姐道歉。还从家里带了一只冬狩时储备下来的腊肉兔子,作为赔礼。
整场集会,其实虞睿丶阿四,姚雵抑或是乐儿都没有过多干预,更像是由老石主导,他们只是作为帮衬。
乐儿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模式的集会。在她的印象里,集会当然是由最高话语权的人在高台上讲话,台下的城民只负责听和执行就好了。可事实却不尽是如此。
她看见有些城民也会向城主和老石询问这五个人之後的安排,问如何才能确保这五个人不再生事;他们也会问虞城铜矿区到底有没有传言所说的问题,老石和虞睿也都一一解答。
这哪像一个听神巫降旨传话的城国会做的事情?
城民最初的抗拒,其实也并不是非要这五个人怎麽样,而是受现实的不确定和越来越离谱但还有那麽点意思的谣言所左右,他们当初的担心,也渐渐因虞睿的担保而消除。
城民的反应令乐儿出乎意料。而後这种惊奇又转为好奇,让乐儿在一旁默默地分析着这种反应的来由。
城民的接受度,要比乐儿预期的多得多。他们其实能够容纳很多事情,能够和谐地与每一个看似冲突的事情和谐共处,只要与他们说清楚,理解了,好像没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除非明天的太阳不再升起了。
打好了城民的心理建设,虞睿心里就有谱多了。之後几天,虞城提高铜器价格和开放销售盐砖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中原城国,以石激起千层浪,有说要和虞城重修旧好的,有说要联系斟鄩积极抵抗的,但不论如何,除了虞城,整个中原现在乱套了。
比起其他城国的鸡飞狗跳,商议不断,虞城现在倒是鸟语花香。五人被老石领了回去,暂时安放在铜矿的休息区,只要又矿工到那里休息,也会帮忙照看一二,很神奇的是,这五个人回到了以前的环境,疯病也一点一点变好,甚至还会帮着打理休息区。
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午後,虞睿又一次接待了虞城的信使,使者言,若虞城抢占斟鄩的盐矿生意,必定开战。
虞睿佯装惊奇,问信使:“你们连奴隶都缺,现在还有闲人帮寒浞打仗吗?”
信使信步闲庭:“我听闻,十二年前斟鄩打虞城的那一次,可把虞城主您吓得够呛啊。”
虞睿笑言:“年轻的时候胆子小,现在不会了,毕竟是经由斟鄩城吓大的,现在这种场面,我倒是见怪不怪。”
“听闻寒浞在斟鄩城分身乏术,需不需要我亲自带兵前去解围呢?”
信使厉声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後果?虞城哪来的盐?犯了那种禁忌,虞城主,您到底是在救虞城,还是害虞城,不用外臣来说明吧?”
这些天寒浞在斟鄩复盘了好久,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虞城还能在凡间的哪些渠道换盐,明明能走的路寒浞都给堵死了。
想来想去,寒浞只一声长叹。
是有一条路,不在凡间,寒浞也不愿走的路。
虞睿道:“虞城不会和其他城国进行盐砖的交易,放出这样的消息,也是权宜之举。只要寒浞不再为难虞城,虞城也会见好就收。”
信使梗着脖子,末了还是软了下来:“三千奴隶,算是借与斟鄩,不能少。”
这便是同意虞睿所说的不再生事了。
“虞城真的没有这麽多奴隶。”
信使反问:“虞城既然连盐砖都能费尽心思拿到,区区三千人,还要和斟鄩讨价还价吗?虞城主,你现在是在和寒浞做交易,您也应当明白,若斟鄩易主,您的日子说不定能有现在这般好过。”
信使越说越心急,近乎字字泣血,而实际上,寒浞真的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人员补充,大概不消几天,斟鄩城就会被那老遒人翻了天。
虞睿坐在主位上,望着天,道:“这麽说,我现在是在救寒浞?信使,若虞城借出这三千人,能得到寒浞的什麽?”
信使道:“十年和平。若虞城主帮我主过了这一关,斟鄩十年内不会再侵扰虞城。”
“口说无凭。”
“我可立契为证!”
“真到开战那天,我难道还能举着契书晾在寒浞面前吗?”
“那你当如何?”
“贵使可知,人在做,天在看?”
虞睿缓缓道:“我知道寒浞抵抗神权,但也没见他这几天的祭祀短了或者缺了。”
“昭告中原,十年之内不犯有虞氏,若有违背,人神共弃。”
信使揣摩了一会儿:“这和立契有区别吗?”
“当然有,照我说的做,虞城自然会解寒浞的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