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织站在福兴里门前的石阶上,一身素净蓝布衣,间别着一枝新采的山茶。
她望着熙熙攘攘的青溪村集市,心中一片清明。
今日是开春后第一场大集,四乡八里的百姓都赶了过来,挑菜买肉、换粮换柴,热闹非凡。
而她选择这一天归来,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林家的福兴里,回来了。
灶台早已搭好,一口大铁锅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热气腾腾中透出一股久违的人间烟火味。
春织挽起袖子,将一把晒干的辣椒放入石臼中细细捣碎,再加入从北方带回的香料,动作娴熟如旧日重现。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那不是林家的小织娘吗?”
“她真要重新支起福兴里?”
“前些日子族中闹得那样凶,她还能回来?”
话音未落,一阵浓郁的酱香飘散开来,引得几个孩童忍不住探头张望,更有老人皱着眉吸气:“这味道……不一样啊。”
春织抬眸一笑,端起刚调好的辣酱,轻轻搅拌,红艳艳的颜色映着她的指尖:“我走了那么远的路,吃遍了南北风味,总得带回点什么才对得起这一口灶火。”
她舀了一勺涂在炸豆腐上,递给身旁的小贩:“尝尝看。”
小贩咬了一口,眼睛顿时睁大,连声道:“够劲!香!这是什么配方?”
春织不答,只是笑。
她转身拿起锅铲,翻炒锅中的青笋和腊肉,香气四溢,很快便围满了人。
“福兴里回来了,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福兴里。”她声音不大,却穿透人群,“只要大家愿意学、肯动手,咱们一起把日子过起来。”
人群哗然,有人欢喜,也有人疑虑。但更多的人,眼中燃起了希望。
而在远处山脚下的林道上,霍砚正带着一群猎户忙碌地修建一座新的山货集散点。
木桩打入土中,粗壮的绳索绑紧梁架,几匹骡子驮着新到的山货缓缓而来。
“那边再加两个棚子,专门放干货。”霍砚指着空地安排,“老李你带几个人去州府打听行情,我们这次得直接对接大商号。”
猎户们点头应声,动作麻利。
自从他与春织心意相通之后,二人便一个守内,一个拓外,配合默契。
他知道春织想的是什么,也知道她要的是一个真正的改变——不仅是林家的翻身,更是整个青溪村的新生。
“福兴里有了新辣酱,咱们的山货也得跟上。”霍砚望着远处炊烟升起的方向,低声自语,“你撑起家,我铺好路。”
夜幕降临,福兴里灯火通明。
桌上摆着十几种腌渍小菜,辣酱尤为抢手,村民们成群围坐,吃得满面红光。
“春织姑娘,这酱能不能教我们做?”一位中年妇人试探性地问。
春织笑着递给她一本写满字迹的小册子:“当然可以。这辣酱我叫它‘红兴旺’,寓意红火兴旺,谁愿学,我都教。”
妇人们纷纷接过册子,眼中闪着光。
“以后每月初五,福兴里设宴,各家可来比拼厨艺,”春织又道,“胜出者不仅有奖银,还能优先拿到我们的辣酱配方和山货采购名额。”
众人一惊,随即热烈鼓掌。
祠堂风波已过,但春织知道,真正考验才刚刚开始。
她抬头望向夜空,星星稀疏,却坚定如初。
“林家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谁说了算,而是谁能扛得住风雨。”她低声喃喃,随后转头望向厨房方向,“明日,还得忙呢。”
福兴里,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