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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骰裂（第1页）

骰子碎裂的残骸如同被戳破的脓包，喷溅出的黑色粘稠液体在空中拉出丝线，却又诡异地悬浮着，像是一幅定格的血肉抽象画。那些冒着电火花的碎片微微震颤，出最后的、意义不明的嘀嗒声，如同濒死昆虫的节肢抽搐。

“呃…嗬…”

容器——或者说，李火旺——的喉咙里挤出一种非人的、被液体浸泡的咕哝声。颅腔内，那颗新生的“混沌之眼”疯狂转动，代码眼白以肉眼无法跟上的度刷新，二维码瞳孔收缩又扩张，每一次缩放都仿佛在重新定义着它所观测到的一切。

通过那五根依旧插在骰子残骸核心节点的黑针，海量的、未经处理的世界底层信息还在疯狂倒灌进来，如同高压水枪冲击着脆弱的玻璃器皿。李火旺感觉自己的“脑子”——如果那团沸腾的、孕育了怪眼的星云还能称之为脑子的话——正在被冰冷的铁钎狠狠搅拌，每一次搅动都带来无数破碎的、令人窒息的“认知”。

“规则：疼痛阈值过‘设定上限’可触‘§§§-error’…备用方案：启用‘麻木’覆盖…”

“能量循环路径：‘绝望’→‘迷惘’→‘熵增’→‘作者’饲粮…”

“李火旺（个体标识：lhdu-）初始‘人性’配比：偏执，善良，恐惧…警告：当前‘人性’残留度低于…接近‘容器’临界值…”

“‘读者’接口协议（残片）：…允许微量‘观测’反馈以增强‘现实锚定’…严禁‘逆向窥视’…违者将触…”

信息流冰冷、庞杂、充斥着无法理解的术语和大量被涂抹的段落。它们不再是图像，而是直接烙印在感知层面的绝对事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令人作呕的权威性。

“呕——！”

李火旺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地干呕起来。但他呕出的不是胃容物，而是大团大团粘稠的、闪烁着卦象光泽的黑暗！这些黑暗一离开他的身体，就迅凝固成尖锐的、不断重复着错误代码的结晶块，噼里啪啦地砸落在下方的粘稠网络中，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冰雹。

剧痛！不仅仅是头颅，而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那些体表刚刚固化不久的“秽窗”再次剧烈波动，窗口里播放的画面变成了高闪回的、他过去所经历的一切痛苦瞬间：清风观被剥皮、师妹被制成法器、师父冰冷的注视、巴虺的吞噬、坐忘道的欺骗…无数个“自己”在窗口中同时惨叫、死亡、扭曲！

但这一次，痛苦不再仅仅是感受。

伴随着那冰冷信息流的涌入，李火旺的“视角”被强行撕裂、拉高、多重化！

他仿佛同时站在受害者和观测者的双重，不，是多重角度上！

他既是那个在清风观血泊中惨叫的学徒，又是冰冷“记录”着这一惨剧生的“规则”本身！

他既是那个被巴虺吞噬、消化、融入集体意识的个体，又是计算着“能量采集效率”的冰冷算式！

他既是那个因诸葛渊之死而心碎欲狂的李火旺，又是标注着“重要情感节点：可用于深度榨取”的冰冷注释！

这种撕裂感比任何物理层面的酷刑都更可怕！他的意识被拉扯成无数份，投入每一个痛苦瞬间，同时又被抽离出来，被迫以一种绝对理性的、非人的方式去“理解”、“分析”、“评估”自己的痛苦！

“不…这不是我…这不是…啊！！！”

他试图挣扎，但容器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左手五指所化的五根黑针微微震颤，仍在贪婪地吮吸着骰子残骸里最后一点“养分”。右手则猛地抓向自己的胸口，那布满“秽窗”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窜动，顶起一个又一个鼓包，仿佛有无数只老鼠在皮下游走、啃噬！

“火旺兄…且忍忍…此乃‘祛腐’必经之痛…”

诸葛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那无形的、被代码流暂时逼退的舔舐感再次缠绕上来，这一次，它不再满足于表面，而是试图顺着那五根黑针，逆流探向骰子的残骸深处，去触碰那些更核心、更禁忌的规则碎片。

“啧…竟是‘苦海’架构…以亿兆灵慧之痛为基，筑‘作者’登神之阶…好大的手笔…好毒的算计…”

诸葛渊的低语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种现惊天秘密的战栗快感。

就在这时——

咚！！！！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声响都要沉重、古老、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钟鸣，猛地从这片渊薮的深处炸响！

声音凝成实质，如同灰色的、布满铜锈的巨浪，狠狠拍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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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悬浮的骰子碎片瞬间被震成齑粉！连接它们的黑针剧烈嗡鸣，几乎要断裂！李火旺颅腔内的混沌之眼猛地一颤，代码眼白上瞬间爬满了裂纹般的错误提示！

远处，那口巨大的、破损的、表面睁着灰白色“？”符号独眼的青铜编钟，其中一片巨大的碎片，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移动了一丝角度！

那只灰白色的、毫无生气的“？”独眼，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驱动，极其缓慢地…朝着李火旺的方向…转动了一微米！

仅仅是被那眼角的余光扫到，李火旺就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在崩溃！

体表的“秽窗”窗口猛地撕裂、扩大！不再是展示内部，而是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向外疯狂“流淌”的伤口！

从这些巨大的“窗口伤口”中，涌出的不再是景象或代码，而是…实物！

从他曾在清风观见过的、那些被剥下来的人皮法器；

到他在幻觉中见过无数次、缠绕着他的红色毛线；

再到坐忘道那些扭曲的牌具、傩戏面具、甚至是一些他从未见过、但光是看到就觉得脑仁刺痛、仿佛由纯粹的“错误”构成的畸形造物…

这些乱七八糟、蕴含着他无数痛苦记忆的“实物”，如同垃圾山爆般，从他身体的每一个“窗口”喷涌而出，倾泻而下！

“呃啊啊啊——！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李火旺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堵住那些“窗口”，但他的手指一碰到窗口边缘，就被猛地“吸”住，皮肤迅与之同化、粘连，变成窗口框架的一部分！

更恐怖的是，伴随着那古老钟声的余波和“？”独眼的微弱注视，这些喷涌出的“痛苦实物”并没有消散，而是开始围绕着他，自地、遵循着某种极其诡异的规则…拼凑、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