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双手拄着那把名为“鬼门关”的巨刃,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感觉着空气中那股焕然一新的清爽。
这次回老家,没想到祖地居然被小人暗中下了黑手,就像毒蛇藏在草丛里,空有一身力气却没处泄,憋得他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难受得要炸开。
刚才那场痛快淋漓的杀戮,刀锋饮血,妖邪毙命,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满天乌云,把他心里那团化不开的戾气、积压的郁闷,全都砍碎、冲干净了!
他转过身,眼睛亮闪闪地看向黄昭和华哥儿,声音洪亮:
“污秽已除!黄小友,华先生,这份恩情,我董卓,记在心里了!”
他大手一挥,也指向这重获新生的村庄:
“清理场地!烧掉尸体!埋好骨头!准备祭品,感谢天地祖宗!今天晚上,董家大院,摆宴!为两位恩人,庆功!”
突然,一个仆妇跌跌撞撞地从村里跑来,脸上又惊又喜,顾不上行礼,“大人!大人!老太太……老太太她……清醒了!正、正叫着大人的名字,要见您呢!”
“什么?!”董卓浑身猛地一震!
刚才斩杀妖牛的凶悍之气瞬间没了踪影,眼里只剩下不敢相信的狂喜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担心。
他回过头来,目光急切地扫过黄昭和华哥儿,好像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华哥儿微微点头,眼里也有欣慰:“污秽既除,如今老夫人神魂安稳,清醒过来是自然的。”
“好!好!好!”董卓连说三声好,声音竟然有点抖。
他一把将“鬼门关”塞给抢步上前的阿林和顺子,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句,便朝着自家小院的方向狂奔而去,沉重的脚步踩在村道上,咚咚作响!
董家小院门口。
金色的夕阳温柔地照在门楧上,只见董老太太,那位被“呆病”折磨了好多天的老妇人,此刻居然倚着门框站在那里!
虽然身子还是佝偻瘦弱,需要仆妇小心扶着,但她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特别清亮,正努力地望着村口方向,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殷切的期盼,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卓儿……是我的卓儿回来了吗?”
“祖母——!!!”一声带着无尽愧疚的呼喊从巷口响起!
董卓高大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冲到门前。
看到老太太倚门盼望的身影,这位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让羌胡人闻风丧胆的猛将,竟然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几步抢到老太太身前,“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却无比轻柔地、紧紧握住了那双枯瘦冰凉的手。
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宽厚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最后变成了滚烫的眼泪,砸在老太太的手背上和脚下的尘土里。
“祖母……孙儿不孝……孙儿回来了……孙儿回来了啊!”声音哽咽,每个字都像带着血。
老太太浑浊的眼里也涌出泪水,另一只枯瘦的手颤抖着,一遍遍抚摸着孙儿那刺猬般扎人的短和宽阔坚实的后背。
“卓儿……我的卓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慈爱和安宁。
所有的杀伐、煞气、阴谋,在这一刻都显得特别遥远。只有这失而复得的亲情,温暖而厚重。
当夜幕降临窑洞沟,白天的肃杀和激烈被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热闹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