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迪如蒙大赦,拿起鞭子,轻轻一抽牛臀。
老牛出一声哞叫,拉着车,缓缓启动,碾过满地的狼藉和血污,向着姜家堡的方向,颠簸行去。
车轮碾过土路,出单调而规律的吱呀声。
黄昭拖曳重物奔波了一整天,体力和精神都已透支到了极限,此刻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车内本就不大,华哥儿又横躺着,空间更显得狭促。
贾诩汕笑着问道:“不知少侠尊姓大名!他日定当图报。”
黄昭没理他。
贾诩又问:“少侠可是受伤了?”
黄昭依旧不理,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记得这书生老会算计人了,他可不想被阴。
贾诩倒是识趣的闭嘴了。
黄昭又伸出两根手指,先指了指车外赶车的乃木迪背影,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最后做出一个严密看守的手势。
贾诩立刻会意,低声道:“少侠安心歇息,诩,明白。”
黄昭点点头,与聪明人打交道果然省心省力,于是他靠着车厢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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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深沉的睡眠中挣扎着醒来。睁眼一看,车篷外已是漆黑一片。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慢慢坐直身子。
贾诩见他醒来,声音平和地开口:“少侠醒了。你睡着这段期间,并无异常。这位乃木迪兄弟赶车很是稳妥,一路未曾停歇,也未见其有何异动。”
黄昭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袍,对着贾诩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有劳”的谢意。
贾诩略一沉吟,继续道:“待抵达姜家堡,若能寻得车马,诩便自行雇车离去,前往武威。此番搭救之恩,贾诩铭记于心。”
黄昭再次点头,表示知晓。
人各有路,他救贾诩本也非图报,能平安分道扬镳,自是最好。
然而,就在此时,黄昭敏锐地感觉到牛车前进的度正在渐渐放缓,车外似乎传来一阵不同于牛蹄和车轮的窸窣声响。
他探出身子向外望去——
只见车前座上已然空空如也!那乃木迪竟不知何时已跳下了车,正弓着腰沿着路旁的灌木丛阴影,向黑暗深处逃窜!度极快,显然蓄谋已久!
黄昭面色一冷,却并未立刻起身追赶,而是转过身子给火娃使了个眼神。
火娃瞬间领会!咻的一声,便窜出了牛车。
一旁的贾诩见状,不禁面露惊疑,压低声音急问:“少侠,就……就这么放他跑了?”
黄昭摇摇头,朝他做了一个稍安毋躁的手势。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远处便传来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嚎,旋即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阵沉重得不像人类、略显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靠近。
贾诩紧张地望向车外,隐约看见黑暗中有一双毛茸茸的、异常粗壮的大手,将软塌塌的乃木迪扔回了车夫的位置上,出“嘭”的一声闷响。
还不等贾诩从那惊悚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只听“嗖”的一声轻响,那道小小的身影已敏捷地窜回车内,再次蜷缩回原来的位置,甚至悠闲地舔了舔爪子,仿佛只是出去溜了个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色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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