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十分,德胜门“豆汁张”摊。
哑婆被伪警押上卡车,血浸透半边棉袄,却仍昂着头。
小铜板追着车跑,雪地滑,摔得鼻青脸肿,却死死攥那枚“芝麻码”——
一粒芝麻,两粒芝麻,三粒……
他忽然读懂:
“日军、俱乐部、血清、三点、宪兵、加岗、提前、两小时。”
八个词,像八颗钉子,钉在他十二岁的心脏。
他爬起,掉头往城墙根跑,风把眼泪吹成冰碴子,他却边跑边笑——
“哑婆,我替你唱戏!”
五
六点二十,城墙根暗沟。
忍冬五人刚穿过铁栅,迎面撞上一队“听风组”。
双方同时愣住——雪光太亮,照出彼此睫毛上的霜。
斋藤介在最后,穿便衣,戴圆眼镜,像教书先生,手里却拎一把“王八盒子”,枪口红绸迎风猎猎。
“沈小姐,”他用中文,字正腔圆,“我叔父死时,心脏停跳八小时,痛苦极深。我想请你示范,如何优雅地停止一颗中国心。”
忍冬没接话,只抬手,把草绳上的空火柴盒轻轻一掰——
“咔!”
锡纸微匙弹出,像一粒星。
她身后,霍小芝、苏砚舟、小沙陀、小铜板,同时动作——
霍小芝甩铜锤,锤头飞出一蓬“金银花”毒雾;
苏砚舟折扇展开,扇面墨梅化作三枚毒针;
小沙陀把“残方”揉成团,塞进嘴里,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血里含白磷,见风即燃;
小铜板最绝,把“芝麻码”抛向空中,十二粒芝麻在雪光里排成一条斜线——
“宪兵!提前!两点!”
芝麻落,枪声起。
暗沟狭窄,回声震耳,雪沫四溅。
忍冬趁乱滚到斋藤介脚下,锡纸微匙对准他靴帮——
“咔哒!”
一只微型“延时燃烧弹”贴上去,外壳是冰糖,内填洋地黄粉,八分钟后自燃。
她抬头,对斋藤微微一笑:“教你个中国词——”
“以其人之道。”
六
六点三十,西直门货场大火渐熄。
段三娘带人把最后一箱血清搬上胶皮大车,车帘放下,她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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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龙尽头,朝阳正探头,像一把金刀,把黑夜切成两半。
她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父亲在庚子年点火焚王府,说的那句:
“大清完了,中国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