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0日(一)
根据百度百科,2025年北京市日均生活垃圾産生量约2。55万至2。6万吨。
阳县只是一个小县城,比北京小太多了,但它一日所産生的生活垃圾也足够让樊倩这个手无寸铁的人从豪情万丈找到心灰意冷。
樊倩把面前的袋子扒拉走,往前迈步时被一个空瓶子绊了一下。在一边翻垃圾的女人眼疾手快,伸手拉了她一把。
樊倩站稳後,女人说:“你回去吧。”
樊倩使劲挤一挤酸胀的眼睛,摇摇头,“还没找到皮带呢。”
女人说:“你回去睡觉吧。明天下班了再继续。”
“那你呢?”樊倩两天没睡觉了,女人也是。
女人不走。她要在这里继续找。在樊倩略显担忧的眼神中,女人说她可以在这里睡觉。她昨天在这里翻出一张凉席。
“去睡吧,明天再来找我。”女人推推樊倩。
樊倩挪动两步,回头看女人时想起来应该要问一下她的名字。
“我叫田醒春。”
樊倩的手指在空中写字,“醒来是春天的醒春吗?”
田醒春点头。
樊倩回到租住的小房子,在天井院里打了一盆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回澡。她换了干净衣服躺到床上,脑袋刚沾到枕头就昏睡过去。
——
“啪。”
“啪。”
“啪。”
沉闷燥热的空气被皮带抽开。哭声是压抑着的,从齿缝间悄悄流露一丁点,很快又被皮带抽上皮肉的声音掩盖。
等到哭声完全静默,皮带也完全停下。
樊倩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她认不出自己身处何处,只闻到一股很浓郁的梅菜味道。
哭声再度传来。
“跑出去。”
——
樊倩睁大眼睛,从梦中惊醒。
——
大红色的工作服,短袖袖口滚了一圈黑边,胸口绣着黑色‘满天星’三个宋体字。
樊倩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她回到员工休息室,把汪蕊给她的长袖工作服找出来换上。
今天中午来吃饭的人还是很多,气氛也仍旧热闹。牛油在锅中翻滚沸腾,空气里都是辛辣鲜香的味道。樊倩捧着大托盘忙忙碌碌地地送菜收空盘,耳朵发现大家议论的事情渐渐从许多件变成了一件。
——老板的女儿要回来了。
“嗯!那可是好孩子!我有啥事儿问她,她从来不含糊!”说话的是一位正在喝酒的上了年纪的大爷。樊倩给他送上一瓶新的啤酒,他接过酒,就着辣鸭肠对桌上一起吃饭的其他人说老板女儿教他怎麽去工地讨薪。
樊倩收走另外一桌的空盘。那桌人正在说老板女儿小时候就爱看法证先锋,“那会儿电视机还摆在店里角落的柜子上呢,记得吗?回回我们来都能见到小姑娘扬着小胖脸儿在那看佘诗曼。”
有人喊服务员,樊倩忙不叠地抢在所有人之前赶过去。她记好了26桌加一份蛋炒饭,也听到袁仔叔叔正在边上和熟客热聊:“昂,那孩子名字取得多好啊,多符合她啊。还是她爸会取名字,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名字?
樊倩跑到後厨告诉师傅26桌加蛋炒饭的事情,又顺便端走一碗鲜鸭血。鲜鸭血盛在黑棕色的小碗里,滑溜溜的像是真的血。
樊倩忍着恶心不去看它,走到18号桌边送菜时想起来:昨天袁仔叔叔提到过一嘴,‘你断案姐姐’。
断案?
樊倩生来是欠了人命的,老板的女儿生来是为了断案的吗?
如果她生来是为了断案的话……樊倩把鲜鸭血放到18号桌上,“鲜鸭血来啦,您慢用!”
那她能不能帮田醒春断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