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两人又下地下室搜寻一圈,找到了一副已经看不太出原样的头戴式耳机,没有其他收获。耳机的一侧外壳捡起来时就跟着掉下来,且只有上部分,耳机线被拦腰折断,断口平整,像被锐利的东西切断的。
刘竹一家曾经居住在这所学校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看王林的反应,他们居住在这里时,过着谨慎透明的生活,不知生活了多久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从奖状与残破的耳机中仅能窥探到刘竹生活的一些轨迹,而他的父母,则完全像是灰尘,被扬起来也要在阳光下才能察觉,很快又复归泥土。
回家路上,两人聊着天,在等红灯的间隙,谢旻问:“你想继续跟进这件事?”
“嗯。”这是柳宸之幼时的习惯,给自己抛一个谜题,在寻找谜底的过程中探索世界,为此他曾经独自去去往过很多地方,见到过各色的风景和人,但从未和别人哪怕是父母细说过这一原由。
柳宸之看着谢旻的眼睛,谢旻不一定完全知晓他的想法,但下一刻他弯起嘴角,道:“不要一个人去,我和你一起。”
“我并没有打算做什麽,只是因为比较好奇。”柳宸之道。
“我也无所谓,我只在乎你不是一个人。”谢旻朝柳宸之歪了歪头,“走了,先过马路。”
学校看似是一个只有学生在流动的地方,事实上很少有人能一直在这里。
食堂的打饭阿姨每个月都能看见新面孔,老师来来往往,校领导也随着每届的成绩或留或走。柳宸之和谢旻找到他们入学以来或打听到的‘老人’问询,都没有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反而在网上搜寻之後,找到一篇公衆号两年前的推文,内容是一所初中发的中考贺报,刘竹的名字位列其中。这所初中正巧就在一中附近,他们在放学时间去了那里。
这所初中虽在一中旁边,教学质量并未排在市初中前列,谢旻打听到这所中学每年会用高额奖学金挖一些“好苗子”来提高升学率,刘竹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挑了放学较早的一天来到这所初中门口,不少家长的车停在外面接学生,他们在混乱中趁机溜进学校,谢旻道:“现在初中放学都这麽迟,我记得我初中六点半放学回家。”
柳宸之问:“你初中是在青松念的吗?”
“对,你怎麽知道?”
柳宸之道:“青松在我们初二那年承办了市中□□动会,你是开幕式播报员。”
谢旻回想起这件事,“我记得播报台离操场挺远的,而且只在开头念了一次我的名字,你怎麽记住的?”
柳宸之难得没直接回答,道:“以後告诉你。”
他们很快走到推文中照片所在的光荣榜,照片里只有一张全景看不清细节,他们一排排看去,榜上最早的成绩是一年前,刘竹所在的那张已经撤掉。
意料之中的结果,两人并未有多沮丧,慢慢往回走,权当散步,在他们前面的两个初中生在聊题目,这麽晚下课,他们的书包看着还是鼓鼓囊囊的。
谢旻回头,身後的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光荣榜上每个学生的面孔已不可见,只剩光荣榜三个大字接着反射的灯光,依然醒目。
两人今天都带了手机,一个沉寂两个月的群突然跳出来,谢旻先是看到几十条未读的消息提醒,点开後是他们培训出游建的那个群,赵柯在群里发了几十张照片,都是他们上次出去玩照的。
赵柯说她把图都修完了,送到照相馆,给每个人都洗了一套,明天去学校可以找她领,迎来大家一批谢谢的表情包。
谢旻简单翻了翻,发现居然有一张他和柳宸之的双人照,是他们躲雨那会,他们两个在一把伞下,靠得很近。
谢旻将这张照片点了保存,一幅画面突然闪现在他脑海,他集中精力去捕捉那一瞬间,停下脚步。
柳宸之从同样的手机画面里擡起头来,拉着谢旻避开身後往前赶的学生。谢旻道:“曾经住在那间屋子又搬走的,可能是刘竹一家。
我没记错的话,别墅里那个身高线旁边写是——刘竹的身高!”
两人一合计,立刻定下周六再去一次那里。
他们还记得当时门口张贴着一张招租的纸,上面有房东的电话号码,此次再去,屋子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院子里堆积了更多落叶和垃圾。柳宸之拨出电话,那头没响几声就接起了,
“喂?”
“陈先生您好,请问您在翠林雅苑的房子还对外出租吗?”
“租是租,但那间屋子有点问题,你们要想租的话,我们约个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你再决定要不要租。”
“请问房子之前租出去过吗?”
“租出去过,上一任租客都搬走有个两年了,现在里面应该灰比较大。”
“是刘先生一家吗?”
“对,是刘诚,是他们把房子介绍给你的?”
“我确实是因为刘先生才联系到您的,请问您知道他们一家退租後搬到哪里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儿子要去市里读书,一家都搬去学校附近了。”
房东或许听出他们租房意愿不大,虽也认真回应了一些问题,还是很快挂断电话。他们没有顺利要到刘诚的号码。
谢旻打开地图,“既然是在那所中学附近租的房子,就可以列出来周围的小区进行排查。”柳宸之看着墙上刘竹的身高,那一排字,没有说话。
他们都心照不宣,线索到这里已经断了。
谢旻的手指依然在屏幕上滑动,“如果要继续找,首先要去的一定是——”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
从郊区回到市里已是傍晚,谢旻昨晚睡得有点迟,在车上靠着柳宸之睡着了,迷糊间睁开眼,车已经停在校门口,司机也不在,车内昏暗而安静,空调开得很足,烘得人很舒服。谢旻额头抵在柳宸之肩膀上,“到了多久?”
柳宸之伸手呼噜几下他的头发,“不到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