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会想到查她的动线?”祁忻云挑眉。
年文艺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麦隽,“不是组长你让我重点查的吗?”
“我没有。”祁忻云的眼神沉了沉。
“哦!是那个热心市民!”麦隽突然拍了下额头,“就是上次的那个学生,他那天也在梁瑞家楼下,他跟我们说的,说是你提到要留意汪璇妈妈的行踪。”
祁忻云没再纠结,只对年文艺说,“放大画面,看汪璇母亲怀里的东西。”
焦距调整後,画面变得清晰,汪璇母亲怀里抱着个用毯子包裹的物体,轮廓正是Emoon的大小,她身後的梁瑞脸色阴沉如墨,双手插在裤袋里,两米的距离里透着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把监控时间和死亡时间对比。”祁忻云说道。
年文艺快速操作,时间轴在屏幕上重叠,“监控拍摄于三点十五分,汪母被发现死于四点零二分,间隔不到五十分钟,时间完全吻合。”
“这说明汪母的死和梁瑞脱不了干系。”付瑶琴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监控里两人明显在争执!”
“可医院诊断是突发性心脏病……”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麦隽啧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要是Emoon能说话就好了,它当时肯定在场!”
一直沉默的江鲸泓突然擡起头,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点紧张却异常清晰,“Emoon……或许能‘说话’。”
衆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祁忻云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什麽意思?”
“我研究过Emoon的技术参数。”江鲸泓翻开笔记本,指着电路图解释道,“第七代机型的虹膜位置有微型摄像头,用于捕捉表情模拟情绪。这个摄像头有独立光学缓存,会自动记录影像,保存周期三个月。”
付瑶琴眼睛一亮,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你的意思是,它可能拍到了当时的画面?”
“理论上是的。”江鲸泓点头,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划过,“光学信号可以转换成可视影像,就像恢复监控录像一样。”
“技术上可行吗?”祁忻云追问,指尖在桌面上越敲越快。
“可行。”江鲸泓肯定地回答,“需要信号转换设备和存储器授权,但没问题。”
祁忻云猛地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年文艺,协助小江恢复影像,设备立刻申请调拨。”
他看向付瑶琴,“瑶姐,你整理时间线证据,补充报告。”
“组长,你要去哪儿?”付瑶琴问道。
“我和麦隽去梁瑞的公司在城西工业区。”祁忻云的眼神锐利如鹰,外套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如果影像能证实推测,我马上就把他带回局里。”
***
青岩路尽头的老槐树影里,章诚把面包车座椅放倒半躺,矿泉水瓶捏在手里转得飞快。
城西废弃工业区的厂房在暮色中沉成灰黑色的块垒,办公楼三层最东侧的窗户始终蒙着层灰,只有窗帘被轻轻掀开的瞬间,才能瞥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夜色漫过柏油路,後视镜里,执行处的公务车正贴着梧桐树影滑行,深色车身在废弃加油站後隐没,像块融入夜色的礁石。
“小柯总,执行处的人到了。”章诚发了条语音,“他们的车停在加油站後面。”
公务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祁忻云靠着椅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车载时钟的秒针每跳一下,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将等待拉得格外漫长。
窗外的树影被风摇得晃晃悠悠,可他连眼皮都没擡一下,目光死死锁着平板屏幕,那片漆黑像是能吞噬所有耐心。
不过四十分钟,却漫长得像熬过了一季,直到屏幕突然亮起的瞬间,他紧绷的肩线才骤然松了半分。
付瑶琴发来的消息带着附件,江鲸泓成功还原了Emoon虹膜摄像头的全部影像。
画面虽带着光学缓存的颗粒感,却清晰得触目惊心。
视频里,梁瑞拦在楼道,对着抱Emoon的汪母低吼,声纹分析显示分贝峰值达112。
“这怪物就是累赘!”他的脸因愤怒扭曲,Emoon的压力传感器记录下他抓扯汪母手腕时的握力达到68公斤,这力道让老人手腕呈现不正常的弯曲。
争执升级时,画面剧烈晃动,能看到汪母踉跄着撞在墙上,捂住胸口滑坐在地,而梁瑞转身离去的背影,在镜头里越来越远。
“证据齐了。”祁忻云将平板揣进怀里,推开车门的动作带着凛冽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