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惜了,他对我哥感情那麽深,只是因为他觉得我哥当初救过他的命,所以他要用他的一辈子来呵护他而已……”
贺闻竹不急不慢说着,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狰狞。
“民间话本的故事说,遥远的东方有鲛人救了人类少年,少年却误以为是别人救的他,对那个人宠爱呵护有加……我怎麽就没我哥那麽好的运气,可以冒名顶替别人的身份呢……”他轻飘飘说道。
这时,施华年脑袋里有短暂的空白,转而一段悠远的记忆汹涌钻进了脑海中。
尚还只有七八岁的总角之年,年幼的原晏清常常和他们这些小孩子玩耍到一起,被宫中其他皇子笑话唾弃。
一来因为他瘦小寡言,二来因为他生母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偶然被皇帝宠幸才生下了他,自幼不受待见。
一个雪天,原晏清被皇子们拳打脚踢後推下冰湖,危在旦夕。
是施华年不顾危险跳下去将他救了起来,但自己却被冻伤高烧了整整七日。
施华年醒来後才知道,那天贺闻琦也不小心失足掉入了冰湖,被赶来的大人一并救起。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後来原晏清只和贺家兄弟玩,跟他的接触越来越少。
直至及冠後,婚约在即,施华年才知道那个男人和贺闻琦已经到了两情相悦的地步。
明明,从始至终他都知道,他未来的妻子是他施华年……
“原来……原晏清误以为当年冰湖救他的人是贺闻琦,所以才……”施华年虚弱出声。
“啧啧……”贺闻竹咯咯冷笑。
“你知道晏兄最喜欢我哥哪里吗?那双爱笑的眼睛,跟小时候救过他的那个男孩,超级像……如果我也有那样一双眼睛,那就好了……”
“只怪我那病秧子傻哥哥,死之前承受不住晏兄对他的好,一心想着要告诉他真相……我好不容易可以离晏兄这麽近,又怎麽能同意我哥的愚蠢想法呢……”
“没办法,我只好怂恿我哥去王府找你说他想做小妾,这样也是弥补他顶替你的愧疚……但我知道你会拒绝,所以才在後来将他引诱至城外,再死于非命……让晏兄以为是你害死的他……这样一箭双雕的结局,是不是很好?”
贺闻竹阴森森的声音让施华年不寒而栗。
他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好像什麽都明白了——
“你……对贺闻琦做了什麽?!”他声音有些发颤。
“我对那个死人做了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对我做什麽……”
他挑衅说着,突然拿起桌上的银耳羹往自己身上一泼,再将瓷碗狠狠砸碎到地上。
“啊!王妃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缠着晏兄了……”
贺闻竹的惨叫声在整个兰苑响起。
“闻竹知道王妃容不下我哥哥,可他已经死了,现在连我都碍着你的眼了吗?”
施华年错愕听着贺闻竹的胡言乱语,目瞪口呆看着他。
“你胡说什麽……”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人猛地撞开,原晏清大步冲了进来,慌忙抱起面色惨白的贺闻竹。
“闻竹,你没事吧?”
“晏兄,我亲自做了银耳羹来跟王妃道谢,可他不领情还泼了我一脸……我会不会毁容……好痛……”贺闻竹慌乱无措说着,哭得梨花带雨。
听着贺闻竹声情并茂地撒谎,施华年气得擡手直指向他:“贺闻竹,我根本就没碰你!”
“够了,施华年!”原晏清高声一喝,抱着贺闻竹站了起来,眸带戾色,“你是嫌当初害琦儿还不够惨吗?!”
“你最好祈祷闻竹不会有事,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丢下这句狠话,他便抱着怀中人转身决绝离开。
施华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寒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
他闭上眼,感觉到左胸口的心脏都在渐渐变凉。
好冷啊,冷到他的心都快要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