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看着看着,猛地灌了自己一杯啤酒,脑子里的灯泡“啪”一下亮了!
这哪是潜规则!这分明是热恋中的小情侣!还是男方爱得不行、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那种!
他回想之前的种种“骚扰”场景,瞬间有了全新的、狗血的解读:
那哪是强行索吻?那是情侣间的亲密!那哪是单独汇报图谋不轨?那是人家想单独相处!那捡笔偷亲……根本就是小情趣!
王经理顿时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提心吊胆和内心悲愤全都喂了狗!他差点误会了甲方爸爸,还白给了那么多奖金!
聚餐结束,大家各自告别。
王经理喝得有点多,拉着沈知言的手,大着舌头,又是道歉又是感慨:“沈总啊!对不起!我真该死!我之前一直以为您……您对弄月那是……咳!潜规则呢!我还在心里骂了您好久!原来您二位是这种关系!是我眼拙!是我思想龌龊!您千万别见怪!祝您和弄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沈知言:“……”
弄月:“!!!”(瞬间脸红到脖子根)
沈知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这位戏很多的经理,又看看身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小妻子,一时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他揽过弄月的肩膀,对王经理点了点头,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王经理,你确实……想多了。不过,承你吉言。”
王经理这才心满意足、摇摇晃晃地被同事扶走了。
留下弄月又羞又气,跺着脚掐沈知言的胳膊:“都怪你!每次都那样!这下丢人丢大了!”
沈知言笑着任她掐,将人搂进怀里,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声音里满是愉悦:“嗯,都怪我。以后我注意,尽量不在公司‘潜规则’沈太太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眼底的笑意分明写着:下次还敢。
年代文里的小寡妇1
七月的日头还有些毒,但午后时分,小河村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到底荫凉了些。几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藏青裤子的女人坐在树下,手里纳着鞋底或是择着菜,闲话着家常。孩子们在不远的空地上追逐打闹,扬起细细的尘土。
弄月提着个小竹篮走来时,说笑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目光都聚拢在她身上。她穿着件半旧的碎花衬衫,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熨帖地衬出纤细的腰身。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利落的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白皙的鹅蛋脸。最出挑的是那眉眼,并非凌厉的美,而是温润的,眼波流转间像含着一汪春水,唇角天然微微上翘,是长辈们常夸的那种“宜家宜室”的桃花面,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她走到近前,柔声唤道:“婶子,嫂子们歇着呢?”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的泉水。
“哎,弄月来了。”王婶子应着,目光落在她挎着的篮子上,里面用一块蓝布盖着,“又给供销社送绣活儿去?”
“嗯,”弄月轻轻点头,嘴角带着谦和的笑意,“前几日绣的几个枕套和手帕,李会计说今天可以去结账了。”
“你这手可真巧,咱们十里八乡也找不出第二个。”旁边一位嫂子感叹,“那花儿绣的,跟真的一样,蝴蝶都要飞上去了。不上地挣工分,光靠这个也能把娃带得妥妥帖帖。”
弄月只是笑笑,没接话。她男人走得早,留下她和三岁的娃崽小豆丁。她守寡这几年,日子清苦,但凭着这一手精湛的绣艺,时不时给供销社供货换些钱票,硬是没让日子过得太狼狈,也没向谁伸过手,在村里名声极好——漂亮、能干、本分、坚贞,是所有婆婆妈妈眼里标杆式的人物。
小豆丁从旁边摇摇晃晃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地喊“娘”。弄月弯腰,温柔地替他擦掉脸上的汗泥,眼神里的光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喧哗。老支书领着七八个年轻人走了过来。那些年轻人穿着统一的绿军装或蓝制服,背着打着整齐背包的行囊,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好奇与打量。是了,前几天就听说,又有一批知识青年要下放到他们村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树下女人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低声议论起来。
弄月也抬眼望去。一群青涩而略带茫然的的面孔中,有一个身影格外不同。他同样穿着半旧的蓝色知青装,身姿却格外挺拔,走在人群中,明明和大家一样的步伐,却莫名有种……隔离感。他肤色偏白,鼻梁很高,唇线抿得有些紧,下颌线条清晰利落。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深冬结冰的湖面,没什么情绪地扫过周围的土屋、田地以及老槐树下的人群。
他的视线掠过弄月时,几乎没有停顿,但弄月却无端感到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压力,那是一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清冷和审视,并非傲慢,却让人清楚地感觉到距离——那是一种习惯于无声处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周遭知青们初来乍到的兴奋或不安,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老支书正热情地介绍着村子,那青年微微侧头听着,偶尔极轻微地点一下头。
弄月收回目光,下意识地将小豆丁往身边拢了拢,心里模糊地想:这京城来的大学生,怕是和他们很不一样。
王婶子已经凑过来,压低声音:“瞧见没?那个最高的,听支书说姓靳,是从北京那个……什么大院来的哩!”
弄月没再接话,只轻轻拍了拍篮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