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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运动会的通知一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每人150元的班费,用于购买饮料丶药品和统一服装。
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班级,对大部分同学而言,这只是又一次寻常的集体支出。
但对蒋瑶喃来说,这无疑是一道新的催命符。
宋小满也只是刚好够交这点钱,根本帮不上什麽忙,像蒋瑶喃这样的人,也是做不出找别人借钱这种事情的。
她硬着头皮,在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杨爱华的电话。
果然,迎接她的又是一场风暴。
“一百五?你们学校是吸血鬼吗?天天要钱,运动会运动会,不就是跑跑跳跳,买什麽饮料服装?你自己带瓶水不行吗?”杨爱华的声音尖锐刺耳,“你弟弟下个月的补习费还没着落呢!没有!等着!”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忙音像冰锥扎进蒋瑶喃的耳朵里。
她靠在电话亭冰冷的玻璃上,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第二天,生活委员张巧巧开始收钱。
大部分同学都爽快地交了,轮到蒋瑶喃时,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巧巧,我……我明天交,行吗?”
她和秦一帆,又成了班级里唯二拖交班费的人。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二次拖延了。
张巧巧看着她,眉头紧紧皱起。
她手里拿着一叠钞票,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因为钱而窘迫的同学,想起自己一次次垫付丶一次次催缴的疲惫。
蒋瑶喃和秦一帆上次没交,张巧巧就只能垫付,她并没有粤海其他人那麽有钱,顶多算还可以,她的生活费也有限。
所以此时一股长期积压的烦躁和委屈猛地冲了上来。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极致的尖锐,在课间不算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地炸开:
“蒋瑶喃!你跟秦一帆怎麽总是这样,你们能不能别拖延了!”
一瞬间,周围似乎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投射过来。
张巧巧胸口起伏,话语像子弹一样射出来:“一天天的,总是拖交班费,每次就你们两个,催了一次两次三次,一百五十块钱而已,真的就拿不出来吗?全班就等着你们几个了,知不知道我很为难啊,”
“一百五都拿不出来吗?”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蒋瑶喃最敏感丶最羞耻的神经上。
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音。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好奇的丶探究的丶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想解释,想说自己妈妈还没打钱,想说不是她的错……
但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屈辱和委屈让她浑身发抖。
她猛地站起身,撞开椅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冲出了教室。
她跑到教师办公室,眼睛红得像兔子,声音哽咽地向班主任韦娴请假,只说身体不舒服,要出去一趟。
韦娴看了看她的状态,有些烦躁:“为什麽要请假?是生病了还是怎麽样非请不可?”
“我去银行取钱交班费。”
“身上没钱吗?”
“不够。”
韦娴叹了一口气,掏出存在同学手机的箱子来:“你微信没绑定银行卡吗?直接微信转给我就行。”
“没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