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平沉吟:“云卿那孩子还未醒麽?”
“这孩子怕是……”傅卫重重叹一声,说不下去了。
邱平道:“我去看看他。”
“云卿。”
傅徽之听到呼唤声睁眼。可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没有。
“云卿。”
他第二回听到声音,下意识转身,便看见了傅时文。
傅时文一身白衣,衣袖无风自动,恍若谪仙。
傅徽之不由问道:“二哥,此是何处?”
傅时文没答他,只道:“云卿,我要走了。”
傅时文明明近在眼前,可声音却似远极了。傅徽之有些茫然:“二哥去何处?”
仍是那一贯温柔的声音:“太虚之内,无不可去。”
“我与你同去!”傅徽之急得上前一步,他未曾束发,背後一缕长发便随着动作散到胸前。
傅时文笑着伸手,又将那一缕长发拨到他背後,而後手停在他肩上:“此次二哥不能带上你。”
“为何?”傅徽之快急哭了。
傅时问收回手:“你还有人事未尽。”
“没有,二哥!”傅徽之扑过去抱住他,“我课业都做完了,二哥大可考问!”
傅时文在他耳边轻笑:“怎麽还似稚童一般?你的课业向来不须人操心。人生漫漫,不止有课业。你的前路还长,人事亦多。”
傅徽之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傅时文的衣裳。
傅时文叹一声,轻推他的腰:“回去罢……”
傅时文力道很轻,傅徽之自问抱得很用力,可还是轻易被推开了。
平地一瞬间无端而裂,他踏空下坠,甚至看见自己的眼泪洒出去。
傅时文稳立原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傅时文越来越远,只有手徒然地伸出去。
渐渐地,坠速越来越快,傅时文便这样在他眼前消失了。傅徽之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与身体一同坠入了万丈深渊。
他用尽最後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喊道:“二哥——”
“云卿。”
“云卿。”
“二哥!”眼前不再是云白之境,傅徽之有些迷茫。
“云卿!”
他循声转头,唤一声二哥。
说话者却道:“认得我麽?”
傅徽之这才看清不是傅时文。他唤了一声:“大哥。”声音自己都听不清。
傅知退松口气:“你终于醒了。”
清醒了一些,傅徽之急忙问:“大哥,二哥呢?”声音仍旧嘶哑难辨。
傅知退不须听清楚便知他在问什麽。他道:“棺木还停在堂中,快要送丧了。”
傅徽之愣了片刻,方想起来他二哥已故去,适才一切皆是梦境。
可他多麽希望此刻才是大梦一场。
傅徽之咬着牙沉默了很久,忽又挣扎着要起身。可这几日他只饮了水与羹汤,未吃任何食物,身子哪儿有力气?他连起身都困难。
“你如今这般模样,还能去何处?好歹吃一些。”傅知退转头唤道,“秋芙!”
秋芙还沉浸在傅徽之醒转的喜悦中,闻声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往外跑:“我这就去厨下!”
“大哥……”傅徽之伸手抓上傅知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