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得到民心的人才是得到天下。
赵佑宜忍着泪对众人再行一礼,“小女子谢过各位,不过不用了,万一陛下怪罪你们,那该如何是好?”
一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们这么多人,难道狗皇帝还会把我们全杀了?那不用明日,今日便有藩王杀入京城取他首级。”
众人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待送将军灵柩出城后,众人转身就直奔皇城。
皇帝喜好微服私访,尤爱访青楼,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出宫都会带许多侍卫,不过次数多了,他便显眼得很,有不少人能从他们一行人的装扮看出他们的身份。
刘二便是其中一个。
他兄弟参军刚好是赵将军手下的士兵,对狗皇帝所作所为气愤不已,见到他们一行人连忙招呼乡亲们上前,乡亲们闻言一拥而上。
刘二还特意喊了个口号:“乡亲们,就是这个人强抢民女!给我砸!”
皇帝不明所以,侍卫们连忙护驾,大喊:“你们是何人?!”
百姓们才不管狗官的屁话,什么烂菜叶啊臭鸡蛋啊通通不要钱似的送给皇帝,侍卫们想拦但百姓们人多势众,很快被围在中间的皇帝被砸得面目全非、臭气冲天。
“刁民!护驾!来人护驾!”皇帝蹲在地上大喊出声,百姓们跟没听到似的砸得更兴奋了。
等巡逻队赶来时,百姓们迅速做鸟兽散,因为人数众多,又是常年干体力活的跑得快,没一会就不见踪影了。
巡逻队队长刚刚上任没见过皇帝,见他被砸得那么狼狈自以为是哪个富家子弟做了坏事被人讨伐,所以态度不紧不慢的,“这位公子,你还好吗?”
皇帝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这一身污秽的样子,这个小兵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
“你说呢!废话!”皇帝恼羞成怒。
队长不明所以,直言道:“公子,百姓们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你,不知是你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百姓们?”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苍蝇不叮无缝蛋。
皇帝快被气死了,他出宫寻花问柳,结果寻回一身烂菜叶,还被个小兵嘲讽!
他直指队长,“你,处死!”
旁边的侍卫连忙低声道:“陛下不可!他是宋氏子弟。”
宋氏便是太后的娘家,她的父亲在朝中任丞相,她的兄长任户部侍郎,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职位都是宋家人,现在朝堂上几乎都是宋氏的一言堂了。
皇帝闻言,一下没挺住,竟被气晕过去了。
在高楼上观察的影六看到这一幕连忙出城汇报给王爷。
楚禅隐伪装成侍卫随行送灵,目光落在赵佑宜单薄的身影上,刚想上去关怀一二,影六便来了。
听完影六所言之事,楚禅隐目光再度落在赵佑宜身上。
赵表妹……果然不一般。
眼睁睁看着赵佑黎的棺椁进入赵家陵墓,赵佑宜忍不住拿出帕子哭了起来,“阿兄——”
楚禅隐听到她的声音连忙上去,碍于男女大防他不能扶她,只好示意她的侍女上前搀扶,“表妹,我们一定会为你阿兄洗清冤屈的。”
赵佑宜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洗清冤屈又如何?她的阿兄终究是回不来了,她的阿兄才不过二十岁,年纪轻轻便去了,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泪流?
楚禅隐知他安慰不了她,便陪她一同跪下,见她哭得伤心,实在忍不住隔着他与她的衣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赵佑宜意外地看向他,只见他眼底悲色浓厚,还多了一分……对她的怜惜?
多情眼
回程路上,赵佑宜坐于马车内,忍不住回想起刚刚楚禅隐看向她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呢?包含着对她兄长离去的悲愤和一丝对她的怜惜。
好生多情的一双眼。
可惜了……
赵佑宜摇了摇头,讲这些杂念抛之脑后,接下来该如何顺利离京才是正事。
赵佑黎丧事一过,楚禅隐再留在将军府便不合适了,孤男寡女的要是被人看见传出去对赵佑宜名声不好,但他又实在不放心赵佑宜一人,恐她一个姑娘家受人欺负,刚好此时收到了通知藩王进京的来信。
两人在离城门不远处分别,赵佑宜掀开帘子问:“琮表兄不与我们一同入城?”
楚禅隐点了点头,解释道:“刚刚接到了藩王进京的来信,我在城外找客栈休整一两日再入宫,以免被人发现。”
赵佑宜知道这是万全之策,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楚禅隐是否会履行诺言。
“一入宫我便会拿出圣旨请皇帝准许你我二人姻缘,我答应过念陵兄会庇护你一生,表妹不必忧心。”楚禅隐知她谨慎,也知她心存疑虑,他答应过赵佑黎会庇佑他妹妹一生,到了弗州,他认她做义妹也好,不想嫁人他可以养她一辈子,或者她想寻一户好人家安稳度过一生也好,想为兄报仇也好,再或者她想做他名正言顺的楚王妃也好,他都会庇护她一生一世。
他无所谓未来是否有妻子孩子,她若想当他的妹妹不想嫁人,他便养她一生,她若是安稳度过后半生,他便为她挑选能够爱护她的好儿郎,她若是想报仇雪恨,他便给她递刀为她保驾护航,她若是想做他的妻子……
楚禅隐突然想不下去了。
她若是想做他的妻子,他是否依旧能心如磐石呢?
赵佑宜不知他一瞬之间想了那么多,听他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问:“表兄,你为何如此帮我?”
若只是为了她阿兄的一个承诺,其实到这里就可以了,她利用了楚王的名头引导舆论,皇帝已经不会纳她了,太后也不敢打她主意了,后面她可以借兄长离世伤心过度心衰而亡假死离开,虽然麻烦些,会吃些苦头,耗些时间,但她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