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一定要在府中等你回来,”柳茹萱执铜镜自照,仔细看了看冠发,又侧首道,“你若是不放心,安排几个人看着我便好。”
萧敛凝着柳茹萱,她上了妆後,玉容上施了些粉黛,眉心花钿平添几分娇媚,淡粉的衣衫衬得肌肤愈加白润。
“在家好好等着我回来。”
柳茹萱不明所以,听着他冷淡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原先爹爹都会让我元宵出去玩玩,可你却一定要强留我在府中。”见萧敛脸色愈发沉,她无奈放柔了声音,“我自不会乱跑。”
萧敛起身,理了理衣袍,扫了一眼柳茹萱:“元宵那日,我会请些杂耍戏班来府,你不必念着外面的新鲜。”
“这次你若是敢偷溜出府,我就不会像上次那般轻而易举放过你们。连翘,看好你主子。”
柳茹萱蹙眉看着萧敛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连翘,他就这麽生气了?”
可此次不趁乱逃,又该何时可以。
连翘复又为柳茹萱上了些玫瑰色口脂,轻声道:“萧世子也是觉得外面人心险恶,担心棠娘的安危。”
柳茹萱手肘支在膝上,托着腮:“分明是将我像物件一样私占着。总归是他先高兴,这才考虑着我高不高兴。”
连翘忙捂住柳茹萱的嘴,惊道:“棠娘,你以後不能再在说这些气话了,被人听去,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柳茹萱垂下眼睫,点了点头,连翘这才松手。
牢房阴暗,只高窗透进几缕光。满室皆是血肉的腐糜之味,隐隐还有些腐鼠流窜的窸窣之声,搅得稻草乱飞。
“上面知会,今日世子爷要过来亲自提审那犯人。”一狱卒飞跑而来,向门口几守兵通传道。
“世子爷?他怎会突然来此。”一士兵听此脸变得煞白。世子爷萧敛难伺候是牢中有名的,有时言语触及他的不快之处,轻则鞭刑,重则断舌。
其狠辣凶残,在朝堂之中,亦是让御史连连上折讨伐的程度。
先前萧敛来,上头尚会派人知会一声,可如今却是半点风声也无。
“世子爷。”门口几个狱卒见萧敛走来,忙行了一礼。纵使只在他们身上淡淡停留了一瞬,那森热却让人不觉而厉,一时惶恐失神,失却了动作。
萧敛很是不耐:“开门。”
其中一狱卒忙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锁。锁链一层层解开,重金属碰撞之声清冽。
径直走了进去,高窗上的光落在萧敛凌厉非常的面容上,高挺的鼻梁在脸侧落下影,整张脸出于半明半暗之间。
架上用铁链拘着的犯人,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负手,他走近,朝身旁的狱官道:“还是不招认?”
“世子爷,他嘴太严了,无论如何也不招供。”
“皇帝之毒,可是受太子命?”有眼力劲儿的搬来了一把椅子,萧敛顺势坐了下去,翘着二郎腿,看着他,“泼水。”
一桶冰水倒下,犯人打了一哆嗦,清醒过来,睁眼便见萧敛沉沉面容:“狗官,你这个。。。啊!”一鞭子落下,其在盐水里浸了许久,又覆着倒刺,血肉飞溅。
“招还是不招?本官没空陪你在这儿浪费时间。”听他这般骂,萧敛不急也不恼,明狱官又按先前一套说辞盘问了一番,却是毫无所得。
交握的手放在膝上,萧敛後靠着椅背,凤眼端地凉薄,不冷不热地看着他,虽眉稍蹙,唇畔却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意。
愈後,那笑意却愈浅,旁边站立着的狱卒时不时瞟他几眼,皆是心惊胆战着。
牢房内的气息愈加冷沉,这寒冽冬日,只有炭火盆中几声碎裂的噼啪声,这微弱的暖意在腊月寒冬之中于事无补。
“不错,倒真是一倔骨头。二十鞭,行刑。”
“世子爷,二十鞭子下去,这人恐怕就要没了。。。”那狱官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聋了吗?行刑。”
短短几字,好似无比吝啬他的话。几鞭下去,原先模糊的身躯如今更是不堪入目,就连起初的狼嚎到後来都失了声,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未及二十鞭,气绝了。
“世子爷,他死了。。。”狱卒上前探气,面色一变,急道。
“哦。”萧敛不紧不慢地拿起桌子上的状纸,走上前去,拿起他的手指,压了个印,“今日他以死自证,毕竟是一忠勇之士,好好给他入殓。”
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