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萱淡淡点了点头:“去给我备水沐浴罢,再备些晚膳。”
马车从昨日傍晚行到现在入夜,柳茹萱一路提防着楚凛宣,很少休息又睡得极浅,用膳亦少,已是饿极倦极。
沐浴用膳後,柳茹萱褪下外袍,疲倦地卧于锦绣衾枕之间。玉臂垂落,青丝漫散,一痕锁骨随呼吸起伏若隐若现。
罗带松解处,足踝自堆云缎里探出。
一夜好梦。
营帐之中,萧敛後靠在椅背上,眼睫轻闭,剑眉微蹙。明明是近三十岁的壮盛之年,头发却已白了大半,面上亦随意生了些络腮胡子,看起来却像个四五十岁的将军。
“萧将军,密探洛文澈求见。”门外士兵进来通报道。
萧敛凤眸睁开,淡淡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少年郎走了进来,身上染了些血,周身狼狈,看起来是在路上被人追杀了一番。
萧敛擡眸看着他,声音依旧平静:“三十个密探,只回来你一个?”
洛文澈拱手一礼:“回禀将军,楚人警觉,属下亦是侥幸逃脱,幸逢。。。”
萧敛不耐打断道:“多馀的话不必说。那巫蛊之术丶楚部边防可有记下?”见洛文澈点头,萧敛传人进来准备笔墨,便让他写了下来。
写完後,萧敛拿起看了一番,随即道:“不错,你下去领赏吧。”
洛文澈谢恩後,犹豫道:“萧将军,其他兄弟们。。。”
萧敛将几张纸尽数折好,收到袖中,不咸不淡地开腔:“虽无功劳,亦有苦劳,自是有赏赐予他们的家人。下去。”
洛云澈退下,萧敛忽地在他身上闻到一香味,先前血掩了大半,如今风入帐,将那香清楚带到了他鼻端。
萧敛叫住了他:“你一路上可遇到了什麽人?”
洛文澈见此,又走近几步:“萧将军,并无,只是。。。”
萧敛见他犹犹豫豫,催促道:“继续说下去。”
“只是在楚部後防之地,幸蒙一姑娘救了属下,才得以回来复命。”
萧敛手一紧:“你可知道她叫什麽?”
洛文澈见萧敛这般情状,很是不解,他往日一般都是板着脸,语调毫无波澜,如今却这般急迫。“属下不知她的名字,只当地人都管她叫柳小姐,听说是楚部君主的侄女。”
萧敛站了起来,身体微微抖,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目光炙热:“你执笔将她画下来,”见他面露难色,萧敛改口道,“可是不会画人,无妨,你与我描述一下那女子的长相。”
洛文澈颇为不解,心下一沉,豁出去直言道:“萧将军,柳姑娘虽是楚部之人,却是一心地良善之人,况还是属下的救命恩人,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洛文澈以为萧敛想以柳姑娘为突破口,故而仗义一言。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如何。”萧敛蹙眉,复又坐到椅上。
洛文澈见萧敛面色已沉,敛声道:“那女子生得很美,一双杏眸,笑起来有两个梨涡,肌肤胜雪,行止间花香弥漫,就好似。。。”
“海棠花香?”
洛文澈见他立时补充:“兴许是的。”
其实洛文澈并未细细闻过海棠花的味道,若是梅香丶桃花香丶油菜花香,他还能说出一二,只海棠花香未免强人所难。只是见萧敛这般言,便索性如此说下去。
“萧将军,您认识这是这姑娘?”洛文澈见萧敛异常反应,试探着说道。萧敛偏头,敛了敛神色,随即正声道:“这柳姑娘眼下在何处?”
“柳姑娘与楚凛宣回了主营。”
“胡闹!”萧敛厉声道,“前线危险,她一女子,怎能同去?”
洛文澈听他这般大怒,不由得为柳茹萱辩解一句:“萧将军,许是柳姑娘医术过人,故楚部将她请去治瘟疫。”
“你先下去吧。”萧敛发觉失态,摆手让他退下。
帐内落入一片寂静。萧敛紧攥着手,激动的情绪如一股暗流在体内涌动,含泪笑道:“柳茹萱,你骗我骗得好苦,还好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