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板摸摸鼻子,笑道:“不容易呢。去年我才还清了债务,给亲戚在新开罗购置了房产。”
“未来什么打算?和陈学长财富自由环游世界?”
许老板神秘一笑:“我喜欢旅行,遇见很多人,听很多故事。环游世界,那很好,但热砂旅行的招牌,我想继续做下去。未来……可能会多开辟几个国家的业务哦,比如…阿联酋。”
我不禁听得激动:“许老板,等你在阿联酋的事业做起来,我第一个支持!”
………
那天他乡逢知己,我有点上头,想点一杯含酒精的饮料,却被告知阿拉伯人禁酒文化盛行,埃及几乎没有一个公开餐厅或商场公开卖酒。
许老板为我倒一杯铜炉里的热红茶:“阿哲以前最爱喝酒,一个人喝十几罐精酿,我老怕他喝坏身体,现在好了,在埃及连酒都戒了。”
“那还不是为了你么。”陈学长忽然冒出来。不知从哪。
把我吓一大跳,差点被打翻手里热茶。许老板却笑眯眯地招呼他入座,我才发现许老板早就备好了三人份的餐具。
“许老板,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我惊。
“没有。我只是预感,他会在某个时候突然冒出来。”
我彻底哑然。
那个夜晚,我们三人结伴,沿着哈利利市场的羊肠小道,原路返回。这条石板路,又窄小又崎岖。就在这样难以通行的小道上,许老板和陈学长,并肩经历了多少风景?形形色色的人们来来往往,或许大多的人们都不会在意旅行社老板和他的爱情,只恰好我是一人独行,恰好与陈学长有些渊源,或许口袋里的咖啡券是一张观影票,让我有幸能窥见他们爱情的一角光景。
我说:“许老板,是不是离开开罗就不是你带我了?”
许老板点点头,笼罩在陈学长的影子里:“后天上午,我们的埃及导游阿龙会在机场等你,和你一起乘机前往卢克索,接下来的所有行程都将由他带你。”
可能我脸上流出了一丝情绪,许老板笑道:“你可以放心,阿龙是我亲自挑选的导游,人很朴实,大学刚刚毕业,读的卢克索大学中文系。”
“许老板你这么靠谱,我完全不担心。我只是有点遗憾,没法和你多待一会。”
许老板笑了,正要说什么,陈学长拉拉他手臂:“这人好像爱上你了。”
“笨蛋。客人的意思是,想多听听我们的故事。”
“对对。——陈学长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介入你和许老板的!”
说说笑笑,到了哈利利市场外围,陈学长去停车场找我们的商务车。
许老板站在风里,望着不远处的清真寺,解开后发小辫子,捞了一把碎发,重新扎起。太阳熄灭了,夜幕攀上他的肩,他一整天都精力充沛,这时才终于让我,从他眉眼中窥出一丝疲惫。
可我想告诉你,即便如此他精神依旧饱满,洋溢,而热烈。
大概他知道,他挚爱的人,将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只要尼罗河还在流动,太阳仍在照耀,我对他的爱,就永远不会消逝。”
一句话忽然就涌到了我的嘴边。传说中拉美西斯二世对爱人最深刻的表白,传说它刻在阿布辛贝神庙里。也有一说这只是后人杜撰。
“这句话,是真的吗,许老板?”
恰逢此时,陈学长也开着奔驰车停在我们面前。
许定拉开车门,话对我说,却悠悠望着驾驶座的那人:
“客人,这句话究竟是否真的刻在阿布辛贝神庙的石壁上,其实我也不知道。可是……拉美西斯二世对王后的爱意,我相信是真的。”
我说:“我以前不相信,现在信了。”
我是一名自由撰稿人,走遍世界各地,写游记散文,所有网站合计粉丝超过七十万,此刻我在尼罗河游轮上,晒着甲板日光和煦,拂着清风徐徐,我猜某年某月,有恋人与恋人在这条河流上相互依偎而后填满彼此空缺的心,那我写下这么一段埃及的奇遇,希望各位看客也会随我相信。
确实存在这么一份爱意,在沙与海连绵的世界,静静地流淌。
end
尾声
在开罗机场,我碰见了许定前几天接的那个客人。其实许定也在。还有周龙。哦,其实还有许小腚和陈啊这。不过我们将分成两拨,乘坐不同航班,飞往世界两端。
许定说,埃及这边人手充足,已经可以脱离他自行运转,所以接下来,他要前往新的国家,考察旅游资源。
所以是度假?是市场考察?还是许定包里藏着的登记表,暗示飞往某个同样炙热的沙漠,登记一段为世人认可的婚姻?
飞机即将起飞。窗外飘起小雨。机长在广播里说,客人们,你们听见了吗,能在埃及听到这个声音,我们都非常走运。我安顿好小腚和啊这,忽然想起,这是一场阔别已久的雨。
许定说,陈昀哲,你能猜到我们去哪吗?
他在紧张,眉头打结,心跳加速,他肯定有秘密瞒着我。不过我摇摇头,牵住他手。
“去哪里都不会分离。”
后记
这篇文不是在写埃及,而是对某个时代的铭记。学生时代末期的兵荒马乱,疫情时期的企业倒闭潮,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早期,中国最不幸的一批大学生毕业了。
[陈昀哲]是一个象征,是一个隐喻,是遵守规则的人脱离“规则”的通道,是超然于社会关系的自由符号,人群趋之若鹜的学历、薪资好像都奈何不了他来去。具象而言,他代表的,就是学生时代的纯洁、放肆和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