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样的江琛,有种别样的魅力。
“好了,你把这书山书海弄回来,咱们怎么查?”
面对着一屋子的书,沈语娇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江琛,只见江琛表情僵了一瞬,随后开口道:“这个,我想,我们自己来查。”
“嗯,”沈语娇点头,随后伸手指了指那些书箱:“你是说,这些账册,几百本,我们,两个人,来查?”
“这不是,信不过旁人吗”江琛再开口时明显底气不足,这么多账本,就算只查一年的,他们两个人只怕都要对个十天半个月。
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不想沈语娇深吸一口气,随后越过他,直直走向那堆账册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查账?如今时间可不等人了。”
“啊,哦,好,来了。”
江琛快速反应过来追上去,两人正式开始了对江南府的账务审计。
无论朱同如何舌灿莲花,江琛都觉得这江南府的账目绝对是有问题的,于是在得到近三年的账目后,他和沈语娇便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审阅核对。
两人先是一起梳理了一下前年的账目,如此一来,对江南府的各项税收也算是有了个基本的了解,之后再分算去年与今年的账册,将有问题之处一一记录下来,最后进行对比。
整整三年的账目,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工作量,但好在江琛和沈语娇的数学分数都不低,饶是两人不懂专业的审计方式,但在一次次的计算与核对复盘当中,也逐渐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渐渐适应了之后,两人计算的速度越来越快。
别苑书房的灯一亮便再没熄灭过,两个主子自打进去便不曾出来过,吃食起居一应都在书房里将就,祝余和木槿两个人不得不连轴转、换班倒,如此这般过了数日——
“欺人太甚!”
沈语娇将手中的账册狠狠摔在桌子上,声音之大引得江琛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他起身走到对面的书案旁问道:“怎么了?是问题很多吗?”
“何止问题多!这本我算到一半才发现,这本账册,竟然是个假的!”
江琛立马将那账本拿起来细看,他一边看一边听沈语娇道:“你不用翻了,上面的数目没什么大的问题,我是从这纸张上看出来的。”
“我方才翻了一下,从四月开始的账册,所用纸张都与前两年所用大不相同,以往的纸张要更厚实些,这一份纸虽不薄,但却格外软,我对比再三才确认,这是明显做旧的纸。”
这一刻,那日朱同的反应霎时回溯在江琛的脑海中,他那般不安又焦躁的模样,引得江琛以为自己拿到账目便能够查出其中漏洞,从而抓住他的把柄,却不曾想,这账本竟是假的!
“好一个朱同!”竟被他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江琛转头环视了一圈已然狼藉不堪的书房,再看一眼神情憔悴又愤怒的沈语娇,只觉一股邪火怒上心头,他一把推开书房的门便大步朝外走。
“祝余!备马!”
雨夜抄家还是认罪,你选一个吧……
日入时分,江南布政使司衙门的官员陆续放衙,白天里热闹的衙司在人走后变得安静下来。
看着天气有些阴沉,郑阙在整理好最后一份公文后,也准备离开,却不想,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喧哗,他手中动作一顿,走到门外一看,心中颇为惊讶:“太子”
来人手持马鞭,一身玄色锦袍,行走间步履生风,眉眼间尽是闪着凛然的锐利之光,眼见他大步朝着内厅而来,郑阙只觉那通身的气势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太子怎会此时过来?压下心中的讶异,郑阙斗胆上前迎道:“卑职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安。”
江琛眼神扫过这个身形瘦削的年轻官员,对他隐约有些印象,但却记不大清,见他态度恭敬对自己问道:“不知太子此时来衙司,有什么事?卑职可否有为殿下效力之处?”
“朱同呢?”
听得太子如此问,郑阙心中瞬间一凛,暗道不好,他面上依旧恭敬:“殿下,朱大人近来身子报恙,今日申时左右便回去了。”
“朱府在何处?”
“这大人今日回去之时脸色不大好,殿下若有什么事不妨吩咐卑职?”
“孤在问你话。”
太子的声音清冷而淡漠,听上去是漫不经心之语,但不知怎的,在郑阙耳中反而听出了不容置喙的威仪,他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连忙回道:“大人住在元宝街18号,殿下若想过去,卑职”
江琛没有同他废话,得到地址后便转身出了衙门,他翻身上马,跟在领路的护卫身后,一队人马迅速离开江南布政使司衙门。
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郑阙心中隐隐不安,他从衙内还未离开的衙役之中挑了一个腿脚快的,吩咐他:“快去给大人传信,太子盛怒,已去朱府,让大人尽早应对。”
那衙役得令后便想转身离开,郑阙略一思忖,又叮嘱道:“走小路,抄近道!”
“是,大人。”
目送那衙役离开,郑阙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几分,但一想到太子方才那般盛怒的情形,他便忍不住叹气,看来朱大人这一次没那么好应付过去,他得好好思量今后该如何行事应对。
江琛一路纵马而行,坊市街道的百姓远远看到一队骑马的纷纷避之不及,路上无阻碍,一队人很快便到了朱府,看着门口的华美大气朱漆大门,江琛冷冷嗤笑一声,当真是朱门酒肉臭。
“开门,开门。”
东宫的护卫上前叫门,不多时便有有一小童从中推门而出,他望着一队高大男子,不由地朝着门里瑟缩几分:“你们,你们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