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故人
祈野,付嘉烁从火车分开之後,两人再也没见过面,也许,那一次分离,是意想不到的永别,也许是最後的绝唱。
2020年初,新冠肺炎从武汉出现,同时随着病例不断增多,导致武汉封城。
一月二十四号,所有人都渡过一个没有年味的除夕夜,祈野坐在沙发上百般无聊地看着轰轰发响的电视机。
二月末各大高校,初中,高中都延迟开学,祈野渡过这麽多年来最长的一次假期。
三月,线上网课开展,祈野每天沉浸在题海中,无法自拔。
2020年,7月7号,全国高考举行,受疫情影响,今年高考较往年推迟一个月,祈野戴好口罩,在母亲的护送下进入学校,开始高考。
同一时间,热夏,蝉鸣刺耳。
已经住院三个月的付嘉烁坐在病房的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他两颊微微凹陷,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气,嘴唇干裂起皮,透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旁边坐着一个近四十多的女人细缕碎发贴在满是倦意的脸上,罗青衫掰开金黄的橘子,折净橘瓣上的白丝,小心递付嘉烁。
这三个月宛是度过了六七年,她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自疫情防控後,付嘉烁在一次外出不慎染上肺炎,天不随人愿,祸不单行在送往医院後检查出白血病,为照顾儿子,罗青衫不得已辞去工作,在医院陪伴付嘉烁的生活起居。
“妈,我感觉我活不长了。”
付嘉烁没有接过,望着窗外的开得正浓绿疯长的树叶,喉咙有些苦涩说道,“你不用在这陪我耗下去,只有这样,你才能活得更自由些。”
早些年父亲离世,罗青衫在数年的光阴中艰难抚养起他和付青,如今付嘉烁身患重病,他不想再拖累她。
他本身展翅翺翔的野鹰,还未腾飞,却被硬生生折断的翅膀困在一所狭小的房间里。
闻言,罗青衫内心的煎熬和苦楚再也憋不住,失声痛哭,却发现这几个月以来,眼泪早已流干,她的眼角溢出了血泪。
她悲哀,她痛恨,她自愧,为什麽躺在这个床上的不是她自己。
第四个月无法承受病情加重的付嘉烁在医生的建议下转入省城医科大。
2020年的夏天,祈野以理科615分,排在本市35名的成绩录取省城最好的医科大学,母亲对此大摆宴席,破天荒喊那些远房亲戚吃饭,地点是在本县一家酒店。
多年来,祈云罗第一次简单自己脸上有光,笑呵呵的和那些亲戚陈述这此高考有多麽难以下手。
亲戚都向祈云罗夸赞祈野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说完了这些,那些亲戚转头问候了祈野。
“祈野长这麽大了,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以後有什麽打算?是不是毕业後要在本县当医生,姑姑有个远房的亲戚,在省城的医科大上大二,人美心善,到时候介绍给你,咱们亲上加亲。”
闻言,祈野心里有些堵塞,淡淡笑了笑,说还没有谈对象的打算。
亲戚还想说些什麽,却被祈愿及时制止,她不想让那些亲戚知道自己儿子喜欢过男生,似乎祈野和付嘉烁在一起就是令她心中抹不掉的污点。
通俗来说,祈云罗厌恶付嘉烁,反感他带坏了自己的乖儿子。
“我儿子没有打算在本县发展,以後我们可是要往市里边发展的。”祈愿自豪道。
欢声笑语的场面,只有祈野呆呆的坐在哪里,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仿佛被什麽东西抽了神经大脑。
刚开学那几天,他在这里度过犹为难忘的四年。
上大学後,时间更加充裕,祈野每天晚上不是往图书馆跑,就是到操场跑步。
短暂的忙碌,一定程度上冲淡了曾经的一切,让祈野抛开烦恼,踏踏实实做自己。
不是没有人追过祈野,上了大学,他们更加开放,当时正是深秋,晚上气温陡然下降。他穿着运动短袖,跑完步後,坐在操场上,有一个看起来一表人才的学长走过来和他搭话。
“你怎麽一个人在这里。”
学长看着他单薄的衣服,笑了笑,“冷不冷?”
刚刚跑完步,祈野只觉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脸色却显得苍白了许多,可能是下午没吃饭的原故,母亲不在身边,没有人强制管他,所以他很少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