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道及川也喜欢小夏的这半年来,岩泉也在不断回忆小时候的事?。
越是努力回忆就越是想不起来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被他们忽略的,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在没和悠一见面时的日子里他在做什么?。
他不说,他从小就不说。
他到现在也不说。
他们没办法,他们从小就没办法。
他们到现在也没办法。
暖黄的灯光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被揉皱的纸团边角支棱着不肯服帖。
岩泉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泛白,杯壁的凉意渗进掌心?,让他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
他没走近,只把水杯轻放在桌子上,杯底与木头相触的脆响听起来是冰锥敲在冻住的湖面。
及川先从哭声?里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水光,平日里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碎成了渣,只剩下无措地望着岩泉。
他怀里的悠一还在发颤,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方?才那阵撕心?裂肺的恸哭收了声?,只剩压抑的抽气,每一下都?带着胸腔的震颤犹如蚌壳合拢时碾过沙砾的闷响。
“水”及川的声?音哑得劈了叉,手悬在悠一后背上方?,不知该落下还是收回。
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连呼吸都?带着防备的棱角。
岩泉试了试水温,兑了半杯凉白开,蹲在床铺边时膝盖发出轻响。
他视线掠过悠一汗湿的发顶,那撮总翘起来的呆毛此刻黏在头皮上,蔫儿蔫儿地表达着主人此刻的状态。
“喝点水。”岩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比平时低了两?度。
悠一没动。
及川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接过水杯,“悠一,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喝点水好?不好??”
他越是追问,怀里的人就缩得越紧。
终于,悠一慢慢抬起头。
他避开及川的目光,视线落在岩泉手里的水杯上,喉结滚了滚,自己撑着坐直了些。
“对不起”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每个?字都?磨得喉咙疼,“做了个?噩梦,吵醒你们了。”
及川的手僵在半空,眉头拧得更紧,“噩梦?什么样的噩梦能吓成这?样?”
他记得悠一从小就胆子大,连鬼屋都?敢走在最?前面,哪里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悠一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上的纹路,指腹泛白:“我梦到了以前的事。”
他笃定及川他们不知道那些。
果然,两?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他梦见的是自己爸妈。
都?到了嘴边的询问全都?又吞了回去。
岩泉突然站起身,把水杯递过来,“还早,喝完水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