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静室,高大宝心神沉寂。
他的意识一分为二。
一半,留存于这具脱胎换骨的道躯之内,感受着血液奔流,心跳如鼓。
另一半,则已跨越无尽虚空,降临在那片位于幽界夹缝中的“飞地”——二十四节气天。
这里,不再是初辟时的荒芜。
以六座剑宫为支点,一片浩瀚而真实的世界正在急扩张。它像一颗顽强的心脏,在无边混沌中搏动,每一次收缩与舒张,都将大片污秽的魔土吞噬,再吐纳出全新的秩序。
高大宝的视角,第一时间落在了那片新开垦出的田垄上。
穰月赤着脚,踩在刚刚净化的焦黑土地上。她手中那柄形如耒耜的【百谷催生剑】轻轻一划,前方堆积如山的邪魔残骸便轰然解体。
那些残骸中,怨毒与戾气被瞬间剥离,而其最核心的一点“存在”的本源,却被强行榨取出来。那是一团团混杂着哀嚎与不甘的混沌能量,野蛮,狂暴。
可当穰月的剑锋扫过,这些能量便如被驯服的野马,瞬间安静下来,化作一缕缕蕴含着原始生命力的暗金色流光。
这,便是更为精纯、更为磅礴的【生机源种】。
它们汇聚成溪,穿透世界壁垒,精准无误地灌入高大宝远在现世的丹田之中。
“好家伙……”高大宝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不就是个全自动化的灵石矿脉加工厂?还是拿敌人尸体当原料的,环保又高效。”
他的视线转向另一侧。
无数怨毒的诅咒与绝望的念头,在芷烟的【净世焚香剑】下,被洗去驳杂的情绪,只剩下最纯粹的、指向“终结”与“毁灭”的法则本质。
这些东西,对任何生灵而言都是剧毒。
但凉蝉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中的【肃衡律尺】。
黑白水晶铸成的律尺,对着那团浓郁到化不开的漆黑能量,轻轻一敲。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
那团能量仿佛听到了最终的判决,自行崩解、坍缩,所有破坏性的力量都被磨平,最终化作一缕缕灰暗、沉寂,带着“清偿”意味的特殊能量。
【彼岸清偿者】。
这股力量甫一出现,便被高大宝金丹外围那片虚无区域鲸吞而入。
丹田内,那簇虚空道火轻轻一跳,似是吃到了什么大补之物。金丹那代表着“死寂”与“虚无”的半边,瞬间变得更加深邃,结构也愈稳固,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终结。
而在整个节气天的最高处,银落正端坐于一片由无数冰晶棱镜构成的星图中央。
她并未参与“生产”,她的双瞳倒映着幽界深处的光怪陆离。
每一面冰镜,都捕捉着一缕从幽界深处渗透而来的、属于神之手及其爪牙的法则波动。她的手指偶尔在空中划过,一面冰镜上的画面便会定格,随即被分解成无数最基础的符文。
她在……破解敌人的法则!
这些被破解的法则碎片,化作最原始的信息流,同样汇入高大宝的金丹,成为他理解这个世界真实构造的宝贵资料。
“青霓,她们……”高大宝的神识在识海中震颤,“这哪是剑灵,这简直是一支军队!有后勤,有法官,还有情报官!”
“什么军队,格局小了!”青霓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骄傲与兴奋,“这叫神国雏形!你以为《太上剑诀》是请客吃饭吗?这就是你的道,以战养战,化劫为用!”
话音刚落,高大宝便感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洪流,同时涌入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