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落下,隔绝了那道消失的身影。
君夜离走了,带走了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
云照歌缓缓松开紧握着银针的手,指尖冰凉。
掌心之中,一层细密的冷汗,黏腻湿滑。
这不是恐惧。
这是与猛兽博弈后,肾上腺素飙升的极致兴奋。
“公主……您,您没事吧?”贴身丫鬟春禾颤抖着声音,从车外探进头来,一张小脸因惊恐而煞白。
云照歌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车队,重新缓缓开动。
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之前那些护卫看这辆马车的眼神,是轻蔑,是麻木,是例行公事。
而现在,那一道道投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恐惧,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好奇。
仿佛这车厢里坐着的,不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和亲公主,而是一个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通往皇城的路,再无波澜。
车队终于抵达了北临皇都。
没有想象中的盛大欢迎仪式,没有夹道相迎的百姓。
迎接她的,是一队面无表情的宫廷禁卫,和一顶朴实无华的软轿。
“陛下有旨,册封大夏和亲公主云氏为云妃,赐居静心宫,即刻入宫。”
为的太监尖着嗓子宣读完旨意,便催促着她上轿。
云妃?
静心宫?
云照歌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在春禾的搀扶下,坐进了软轿。
轿子一路抬着,却越走越偏,越走越荒凉。
最终,在一座看起来久无人居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宫门上的牌匾,落满了灰尘,勉强能看清“静心宫”三个字。
这里,名为宫殿,实为冷宫。
推开吱呀作响的宫门,庭院里杂草丛生,蛛网遍布。
分配给她的,也只有几个看起来老弱病残,或是眼神闪烁,一看便知是各方眼线的宫人。
“娘娘,这……这地方怎么住人啊!”
春禾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象,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称呼都从“公主”改为了“娘娘”。
云照歌却很平静,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角落里几株不起眼的植物,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龙葵,曼陀罗,甚至还有几株野生的断肠草。
对一个毒医来说,一个废弃的庭院,就是一个未经开的宝库。
“挺好,”她淡淡开口,“安静,没人打扰。”
她正打量着自己的新“领地”,一名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赏赐的宫人。
“云妃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