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木屑溅落在名贵的地毯上,寝殿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
那名报信的禁军统领依旧单膝跪地,头却垂得更低了。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帝王雷霆般的怒火波及。
“查!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这封信是谁写的,要送给谁!”
“还有信上那个血指印,给朕去比对宗卷,就算是把大理寺的案牍库给朕烧了,也要找出这个人!”
他胸口剧烈起伏,那股初为人父的已经被彻骨的杀意覆盖。
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将屠刀对准了他最珍视的两个人。
这种感觉,比直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还要让他愤怒。
“动用所有暗桩,给朕查清这个所谓的江湖组织的底细,朕要他们消失!”
君夜离的咆哮在殿内回响,跪着的统领浑身一颤,领命道:
“是!属下遵旨!”
说罢,便如蒙大赦般迅退了出去。
寝殿的大门再次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君夜离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冲出胸腔的暴戾情绪。
他转过身,快步走到云照歌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别怕,照歌,有朕在。”
他的声音依旧紧绷,却多了一丝颤抖。
“朕绝不会…绝不会让他们伤到你和孩子一根头。”
云照歌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
她的身体是放松的,但她的眼神,却比殿外的寒夜还要冷。
过了几息后,她轻轻推开君夜离。
俯身捡起那张被她捏皱的信纸,将它一点点抚平。
“这点事情影响不到我的。”她抬起眼,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烛火。
她看着信纸上的字,声音平静地分析道:
“写信之人,对郭氏旧党有极深的认同感,甚至可能就是其中一员。”
“新君登基?呵,朝中觊觎你这个位子的兄弟,可不止一个。”
君夜离的脸色愈阴沉。
他当然知道,那些表面恭顺的兄弟,背地里谁没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只是他没想到,郭氏才刚刚倒台,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联络旧部,策划一场从龙之功。
“而且,你以为,把长乐宫变成铁桶,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云照歌继续说道。
“你加派的守卫越多,他们就会派来更厉害的高手。你将宫墙加高一尺,他们就能找到翻墙一丈的办法。”
“被动防守,永远只能疲于奔命。”
“更何况…”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们看到我们把长乐宫里外都围起来,说不定正好就是他们想要的。”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难道,我们真的要如他们所愿,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吗?”
君夜离猛地一震,他看着云照歌,终于从那滔天的怒火中冷静了下来。
是啊。
他刚才的那些命令,看似是为了保护,实际上却是一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他是一国之君,什么时候轮到他被动挨打了?
“确实,是我大意了。”
君夜离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