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轩内。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被郭婉莹吐出的血染红的锦被,已经被宫人迅换下。
但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还是烙印在了每个人的眼底。
郭婉莹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
这一招釜底抽薪伤了她大半元气。
按照她的计划走向。
她服了牵机,按理来说君夜离应该直接解了她的禁,让她在慈宁宫好好养着。
可现如今一切都乱了。
她被送到了长乐宫,由云照歌亲自照顾。
自己的人一个都不在身边。
她半垂的眼帘下,闪烁着一丝算计。
云照歌那一手换哑奴的操作,确实狠毒,彻底断了郭婉莹与外界的直接联系。
但她是谁?
是把持后宫数十载的太后。
云照歌想用这种小手段困住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就是要病,而且要病得比所有人都想象得更重。
只要她这口气还在。
只要她还顶着太后的名号,这后宫乃至前朝,就总有她的人。
她就不信,云照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让她死在长乐宫。
很快,应云照歌传召而来的太医,行色匆匆地赶到了漱玉轩。
为的刘太医是太医院院判,也是宫中的老人,向来八面玲珑。
但私下里,他其实是郭家一手起来的人。
一进殿,看到郭婉莹的惨状,刘太医眼皮一跳。
他快步上前,搭上郭婉莹的手腕,细细诊脉。
片刻后,他松开手,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转过身,对着殿内伺候的宫人,痛心疾地道:
“太后娘娘在牵机的影响下本就亏空了凤体,而现在又郁结于心,气血亏虚,为何还要给她服用这种不知功效的汤药?”
“这药性之猛烈,太后娘娘金尊玉贵的凤体根本受不住啊。”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矛头直指云照歌送来的那碗汤药。
殿内的哑奴们虽然听见了,却口不能言,只能惶恐地跪在地上。
就在这时,云照歌带着拓拔可心,不紧不慢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似乎刚用完午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完全没有半点因为太后吐血而该有的焦急。
“哦?刘太医这是在说本宫的不是?”
云照歌脚步一顿,目光清冷地扫向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臣不敢!”
刘太医连忙躬身,姿态却是不卑不亢。
“臣只是就事论事。皇后娘娘孝心可嘉,但医者仁心,用药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太后娘娘的脉象如今紊乱如麻,虚火攻心,分明是被那药性猛烈的汤药所激。”
“劳烦皇后娘娘可以将药方交出,由太医院会诊,看看是否是药方的问题导致太后娘娘吐血。”
这番话,绵里藏针,字字诛心。
他不仅将责任全推到了云照歌身上,还打着为太后好的旗号,索要药方。
一旦药方到手,他便有无数种方法,坐实云照歌意图谋害太后的罪名。
躺在床上的郭婉莹适时地出几声虚弱的咳嗽,配合着刘太医令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