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吃了小半,歌舞一上,晏和光给寒云使了个眼色就离了席。
寒云脸长得还算周正,绿豆小眼总是笑眯眯,颇有些可爱,他本是范炎门徒,大家从前对他倒也客气。
瑞德帝登基前夜,他独自一人去了趟范府,范炎就吊死在横梁上。
百官再看他那双绿豆眼,是怎么看怎么生厌,在一众的唾沫声中,硬是坐上了内阁首辅之位。
多少人在背后骂他,半夜一定会被鬼扯醒。
范炎是百官之首的内阁首辅大臣,是文人墨客之领袖,爱惜羽毛甚过自己的生命。
一生只收过两个门徒,一个是瑞德帝,一个就是寒云。
寒云跟在范炎身边二十多年,先帝在时没怎么受重用,看在范炎的面子上给他封了个侍郎在尚书院教学生,直到诚允帝上位后他渐渐受了些重用,户部刑部工部呆了个遍,就再也升不上去了。
打过交道的人都觉着这人笑嘻嘻的,却圆滑得很,更看不出有何本事,直到瑞德帝把他扶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才窥见他何止是圆滑,简直是城府太深。
寒云挪着小碎步进了御书房,晏和光看着满桌折子却提不起笔。
“寒首辅,二皇子住哪好呢?”
寒云绿豆小眼转了几圈,一本正经的回话。
“二皇子还未及冠自然是住在宫中。”
“住哪个宫。”
寒云冒了些细汗,身子渐渐矮了下去,伏在地上答:“东宫应该住嫡长子,可是先帝已经破过例了,圣上当时入住的就是东宫。”
寒云声音越来越小,江浸月的儿子算起来是嫡子,晏仲北一死晏南修也可算作嫡长子,但是成王妃离世时,成王还不是皇上。
至于晏南修算作什么全看二皇子在他心里的位置,瑞德帝上位没有追封江浸月为皇后,所以他回答得如此迂回。
晏和光却不打算放过他,看着他半晌没接话。
寒云只得一咬牙,“全凭圣上喜好。”
晏和光哈哈大笑几声,这球又踢回来了。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老东西在想什么。
范炎当朝时期,自己儿子都不扶,扶他的用意是为何。
晏和光三岁拜范炎为师,他太了解范炎的秉性,只要一日不退就不会糊涂,彼时他心里叹着,范炎啊范炎,范家四世三公,居然断在他范炎手里。
寒云重回丰元殿已到了日晚时分,宴会上歌舞升平,一些熬不住的文官向皇后请了辞,不管官职大小,皇后都叫了御马送回了府中。
办事深得人心。
褚文然是褚明兰的嫡女,当初在里桑见过晏和光一面后,诚允帝亲自指的婚也敢退。
褚明兰颜面全无,他连夜骑着快马奔入京都面见圣上,他举着兵符跪在诚允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