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终究不同,父王有一百种藉词说服自己,却说服不了他。
云裳低头慢行着,前日她看晏南修倒下去的时候,整个人反而冷静了很多。
这里离两年前来的地方很近。
刚到遥吾山她满脑子都是报仇,玄青子不肯教她习武,明摆着告诉她,带她来山上就是治病的。
她听后直接跑了,本想从吾山居一跃而下,又怕最后尸骨无存。
变成孤魂野鬼。
玄青子找到她,头一次正经地和她说:“云裳啊,如果内心没有希望,什么事也干不成,你生病了,人一定要在清醒的时候做决择,如果你病好了,你想学天下任何决学我都教,想死我也不拦着。”
玄青子把她从这个山洞带回去后,她再也没有压制过内心的情绪。
恶梦和恐惧磅礴袭来,数不尽的血水黑暗夜夜围着她,看不清的无尽双手纠缠着拉扯着她,很多次她醒来都是在晏南修身上撕咬。
晏南修在无数个夜晚,哄着她任她发疯一般在他身上撕咬到鲜血淋淋,留下了数不清的伤口,一点点抚平了内心的狂躁。
煎熬了一年多,当自己完全清醒时晏南修已长成翩翩君子。
云裳每次发病后,玄青子都会对晏南修说,云裳太善良,只有善良的人才会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如你如我都不会。
试探
前日云裳把晏南修拖到这个山洞里,她本想去找莫奇。
谁知他好像知道她要走,扯着她的裙角如何也不愿放手,那张脸脆弱到一撒手就像要化掉。
云裳没办法,只能搂着他,很奇怪,她一靠近晏南修就安静了下来。
帮他包好伤口后,晏南修的脸渐渐发了热,开始胡话呓语,默声哭诉。
入了夜,晏南修哑着嗓音在叫着痛,云裳把嘴巴贴在他的耳旁问他哪里痛,他又说不出哪痛,只是闭着眼一直流泪,泪水怎么也擦不净。
喊了大半夜痛,喊娘的时候整个身子颤抖得厉害,云裳紧紧抱住了他才渐渐睡去,很快体温越来越高,浑身烧到烫手,云裳在那一刻真怕他熬不过去,想放下他去吾山居搬救兵。
晏南修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求她别走,不要丢下他。
云裳没见过他这般惊慌和脆弱,心一软就这样抱了他两天,等他身子没那么烫了,才撑不住睡去。
她不知道晏南修那两天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身上时冷时热,脉搏时断时续,体内真气乱窜,能清晰的看到筋脉像被小虫子拱得到处凸起,烧退时皮肤裂出了满身的新鲜红痕。
如果不是云裳抱住了他,必定走火入魔筋脉全断,晏南修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后,才勉强压抑住了体内乱窜的那股邪火。
吾山居的床榻上,玄青子检查好伤口说:“右手骨头断了,其它无大碍,只是真气全散了,想重新练回,要不少时日。”
云裳这才知道,他受伤最重的是内力,心中难免有些自责问:“不少时日,是多久。”
玄亲子顿了一下道:“少则几月,多则一辈子。”
云裳看着床榻上的人,愧疚不已。
她只能细细的照料着,喂好药后,持着棉帕帮他拭去残血。
晏南修合着眼,呼吸平稳,他的轮廓生得漂亮,鼻子俊俏挺直,就算生成女子,也该是一位绝色佳人。
换了三盆温水,水才变得清透,看他睡得实沉,云裳轻手轻脚的帮他掖好被子,吹灭了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