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还是鲜活的生命太过美好,爱上孟薇,是一种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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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九,孟薇与丁子晋的婚礼,办得隆重。
孟薇孕反严重,精神与身体都吃不消。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丁子晋做无谓的挣扎,可婚纱裹住的人,依旧还是那样美艳。
丁子晋站在窗前,背对着光看镜子里的人。他点了一只烟,像是想起什麽,又擡手揿灭了。
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起,他喜欢上孟薇。大约还是年少单纯,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漂亮的女孩儿,高挺的鼻梁,白腻的脸庞,对他笑着说话。仿佛从记忆里,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他愿意爱上她,也情愿付出一切永远去爱她。
可是,她也说过了无数次,她不爱他。
或许真的是执念,得不到的就都是好的,可是谁也不能够说,他不爱她。执念或许有,可是这一点,谁也不能够质疑。
他爱她,比沈放要爱她。
孟薇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脸庞,精致的头纱,白得耀眼,她看见窗子旁的人在看她,他们在镜中相视,亦如这样一场虚假的婚礼,镜中花,水中月。
“我真的能在今天见到他,是麽?”
丁子晋看着她,停了良久,而後温声说:“是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就像我说我爱你那样。”
孟薇轻怔,看着镜子里的人,沉默了许久。她轻轻垂下长睫,有一瞬间的感伤。不是为自己,是为他。
丁子晋走过来,走到她身旁,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孟薇被迫仰起头来看他。
“今天很漂亮。”丁子晋打量着她的脸庞,指尖轻抚上她的眼睑,隐约可见的一点黑眼圈。
自从怀孕後,她睡眠就不太好,夜里常常要惊醒。她也常常要做梦,在他怀里醒过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有陌生的神态。
有时候,她还会吓得喊出声音来,那些字眼里,有妈妈,有外婆,也有沈放。
只是没有他。
“薇薇。”他忽然轻柔喊她,“如果有一天,这个世上没有我,你还会记得我麽,不需要时刻记得,只是偶尔想起来,甚至是在梦里,记得这个世上曾经有这样一个人,他爱过你。”
孟薇看着他,以仰视的姿态。不记得有多少年了,他说过很多卑微的话,可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卑微到尘埃里。
他捧住孟薇的脸庞,忽然低下头来,孟薇下意识缩瑟了下闭上眼睛,感受到额头上一道柔软落下来。
他抱她在怀,扶住她的脑袋,双眸望向空处,轻声呢喃:“对不起,薇薇。”
孟薇觉得丁子晋今天和平常不一样,可究竟是哪里,她分辨不出来。只是隐约觉得,今日会发生一些事情。
没有多少宾客,也没有任何流程,她挽着丁子晋的手臂,走进大厅。她以为会看见沈放,或许丁子晋还有什麽後招,以一种变态的报复快感,来看她和沈放的被迫生离。
可是没有,她没有看见沈放。
不等婚礼结束,忽然有检察院的人闯入,直接要从婚宴上带走丁子晋。孟薇惊了一下,可丁子晋像是意料之中似的,他转头看向孟薇,故作轻松笑了一下,道:“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薇薇,对不起。”
说完,他在人群里离开,孟薇愣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丁子晋被带走,在场宾客嘈杂哗然。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身後有人喊她:“夫人。”
孟薇转头,看见是丁子晋的助理秦骏,他将手里的一份文件交给她,说:“这是丁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孟薇不明所以接过来,只拆出一点,看见那份文件开头上的几个字。
——离婚协议书
她彻底愣住,本能追出去,却在门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沈放!”孟薇惊声喊道。
沈放转头,看见她朝他奔拥而来,他张开手,将她接了满怀。
孟薇喜极而泣,几乎崩溃啜泣,“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沈放紧紧抱住她,抚住她的脑袋按在怀里,想念同爱意一样深刻浓烈,他贴在她耳畔,深深地说:“对不起,阿薇,是我来得晚了。”
车子里,丁子晋看向车窗外,看着那张喜极而泣的面容,他一向都认定她是从容的丶勇敢的,可这样的失控与眼泪,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