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二号”如同一位沉默的考古学家,在冰冷死寂的星辰“化石”带中缓缓穿行。周围是亿万年凝固的死亡与寂静,唯有飞船引擎低沉的嗡鸣和仪器运行的细微声响,证明着这片绝对虚无中还存在着微不足道的生机。探索的震撼与历史的沉重感,如同无形的雾气,弥漫在船舱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肃穆而略带压抑的情绪中。
阿土不再像往常那样活泼好动,她趴在舷窗边,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外面那些巨大而黑暗的星核残骸,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思。墨痕则埋头于他的控制台,反复分析着之前扫描到的那些古老刻痕的数据,试图从中解析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技术原理或能量运行规律,但结果往往只是让他更加困惑和惊叹于那个失落文明的层次。白芷与云笈各自静坐,一个以佛法调和着外界侵入的死寂之意,一个则在识海中不断推演那宏大刻痕中可能蕴含的“道”与“理”。
苏岩则一直紧握着怀中的周天星辰盘,罗盘传来的感应如同脉搏,与这片星辰坟场深处某种沉睡的存在隐隐共鸣。他试图从中捕捉更多关于那个“漂流古迹”坐标的信息,但除了那持续不断的呼唤感,并无更多收获。
就在这片几乎要凝固的寂静中,一点不协调的、灵动的光芒,突兀地闯入了“星槎二号”的监测范围。
“检测到不明小型高能反应,正在快接近。”司文星冷静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能量特征……无法归类。非生命体,非机械造物,能量波动呈现……时间属性紊乱。”
众人立刻被吸引,目光投向主屏幕。只见在飞船侧前方,一块如同山峦般的星核残骸阴影处,一点微光正以极其飘忽、难以预测的轨迹向飞船靠近。
那光芒越来越近,终于显露出它的真容。
那是一只……蝴蝶?
它的大小约莫与人的手掌相仿,身体和翅膀仿佛由最纯净的液态水晶雕琢而成,内部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光沙。然而,它并非稳定存在。它的形态在不断闪烁、变幻,时而清晰凝实,翅膀上精细的脉络都纤毫毕现;时而又变得模糊、透明,仿佛只是一个即将消散的幻影,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在它清晰与模糊的闪烁之间,偶尔会惊鸿一瞥地看到它身后拖曳着几条极其短暂的、属于“过去”或“可能未来”的残影——比如一只翅膀刚刚展开一半的状态,或者一个转向动作完成前的姿态。
它就仿佛一个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同时存在于现在与过去的几个模糊瞬间,却又无法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稳定停留。
“这是……什么东西?”墨痕瞪大了眼睛,探测器对准了那只奇异的生物,但反馈回来的数据一片混乱,“它的质量在恒定与零之间跳变!能量读数……见鬼,它在吸收和辐射时间熵?!”
那只水晶蝴蝶——或许可以称之为“时空信使”——似乎并未在意飞船的戒备。它显得十分焦急,围绕着“星槎二号”轻盈地(尽管姿态因时间闪烁而显得怪异)飞舞着,划出一道道断续而梦幻的轨迹。它那由液态水晶构成的触角微微颤动,仿佛在感知着什么,又像是在出无声的求助。
最奇异的是,它那不断扇动的翅膀边缘,随着每一次闪烁,会洒落下点点如同碎钻般晶莹、却又带着时间扭曲波动的光尘——那是高度浓缩的“时光碎屑”。
阿土看着这只美丽而神奇的生物,尤其是它洒下的那些亮晶晶的“时光碎屑”,小女孩的天性瞬间被激,忍不住伸出小手,就想去接住那些飘洒的光点。
“别碰!”
两声急促的喝止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来自苏岩,另一声则来自一向清冷的云笈。
云笈更是直接抬手,一道清辉闪过,在阿土的手掌前方布下了一道薄薄的灵气屏障,挡住了几粒飘落过来的时光碎屑。
只见那几粒碎屑落在灵气屏障上,并未穿透,而是瞬间生了诡异的变化:其中一粒周围的屏障灵气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黯淡、稀薄,仿佛经历了千百年时光冲刷;而另一粒附近的屏障灵气则猛地向内收缩、凝聚,变得如同初生时那般凝练、活跃,甚至隐隐有退回更基础能量形态的趋势!
阿土吓得猛地缩回手,小脸煞白。
云笈收回手,清冷的面容上带着罕见的严肃,解释道:“这些碎屑蕴含着混乱的时间乱流。直接碰触,可能导致你接触部位的细胞组织瞬间加老化千年,直接化为飞灰;或者……逆退回你幼年时期的状态,甚至更早。时间之力,绝非儿戏。”
阿土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再看向那只蝴蝶时,眼神里虽然还有喜爱,却多了深深的忌惮。
墨痕咂舌道:“好家伙,随身带着时间炸弹……不,时间橡皮擦和时间倒流器啊!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岩凝视着那只焦急盘旋的“时空信使”,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周天星辰盘再次传来了异动。这一次,并非警示或共鸣,而是一种更加温和的、仿佛遇到同类般的……引导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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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动,尝试着将一丝温和的神识,混合着罗盘散出的、那蕴含着“定”与“星辰”特性的银白色光辉,缓缓向那只时空信使探去。
罗盘的银光如同温柔的触手,与时空信使翅膀洒落的时光碎屑轻轻接触。
没有剧烈的能量碰撞,只有一种奇妙的、仿佛两种不同频率的波动开始尝试同步的细微感应。刹那间,无数破碎、混乱、夹杂着强烈焦急情绪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顺着罗盘的银光,涌入苏岩的识海!
那并非完整的语言或图像,更像是一段段丢失了上下文的时间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