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如同行星般规模的金属圆环,沉默地悬浮于虚空,缓缓自转。它那冰冷的、布满岁月刻痕的暗哑表面,仿佛一道亘古不变的宇宙背景墙,将“星槎二号”衬托得如同漂浮在巨人脚边的微小萤火虫。震撼过后,一股更加深沉的压力与探索欲,在船舱内弥漫开来。
找到了目标,仅仅是第一步。如何与这沉默的“守望者”建立联系,如何进入其内部,或者说,如何理解它存在的意义,成为了摆在团队面前最直接、也最棘手的难题。
“保持安全距离,环绕目标进行初步侦察。”苏岩压下心中因罗盘异动而翻腾的情绪,下达了指令。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地审视着舷窗外那无边无际的弧形金属壁垒。
“星槎二号”调整姿态,开始沿着巨环的外侧弧面,以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进行缓慢的环绕飞行。飞船如同一个小心翼翼的考古学家,正在丈量一座沉默的金字塔。
环绕飞行带来的,是更加直观的、令人绝望的“完整”与“封闭”。
巨环的表面光滑得令人难以置信,近距离观察下,那些远看如同年轮的刻痕,实际上是无数细微的、仿佛自然形成的宇宙风霜痕迹,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图案、文字或符号。没有想象中应该存在的巨大闸门、对接港口、观测窗,甚至没有任何能量导管或散热结构的凸起。它就像是一个被技艺登峰造极的匠人,用一整块无法理解的金属,一次性浇铸成型后抛光的、完美无瑕的工艺品,然后随手丢弃在了宇宙中。
“扫描结果确认,环体表面未现任何疑似入口、接口或能量节点的结构。”司文星汇报着持续扫描的结果,数据冰冷而客观,“表面温度恒定在宇宙背景辐射温度附近,无任何热源信号。电磁波谱扫描,无任何主动或被动信号射。”
它就像一件彻底死去的、完美而冰冷的工具,或者……一座没有墓碑的、宏伟到极致的坟墓。
“尝试通讯。”苏岩沉吟片刻,再次下令。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这是星际探索中标准的接触程序。
墨痕立刻行动起来。他调动飞船的通讯阵列,开始以各种已知的、以及从星辰书院典籍中推测出的、可能属于高等文明的通讯频率,向巨环送简短的、包含基本数学规律、物理常数和友好问候信息的信号。
从最低频的无线电波,到高能激光脉冲,再到调制了特定灵能波动的意念编码……所有已知的、可能被理解的通讯手段,都被墨痕尝试了一遍。
信号如同石沉大海。
巨环依旧沉默地旋转着,对来自外界的呼唤置若罔闻。那些蕴含着人类智慧与善意的信息,撞击在它冰冷光滑的表面上,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绝对的“寂静”所吞噬。
“没有任何回应。”墨痕有些气馁地放下操控杆,“所有频段,所有编码方式,都没有检测到任何反馈信号。它要么是彻底‘死’了,要么……我们的通讯方式在它看来,就像原始人对着星空敲打石器,根本无法引起它的注意。”
长时间的沉默与徒劳的尝试,让船舱内的气氛有些凝滞。面对这样一个油盐不进、毫无破绽的庞然大物,一种无力感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阿土眨了眨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舷窗外那堵仿佛坚不可摧的金属巨墙,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很直接、很“部落”的想法。她拉了拉旁边墨痕的袖子,小声提议道:“墨痕哥哥,它不理我们……要不……我用斧头砍一下试试?说不定敲一敲,它就有反应了呢?”
这话一出,船舱内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又带上了一丝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胡闹!”苏岩、墨痕、白芷、云笈几乎异口同声地制止,连角落里的司文星都推了推眼镜,玉板上似乎飞快地闪过一行“非理性行为建议,否决”的字样。
墨痕更是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阿土的脑袋:“我的小祖宗!你可真敢想!你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材质吗?司文星的数据显示其结构完整度接近百分之百!连亿万年的宇宙尘埃和微陨石撞击都几乎没留下痕迹!就你那小斧头,砍上去别说留印子了,怕是反震力都能把你震成内伤!而且,万一它有什么防御机制,你这一斧子下去,说不定咱们整艘船都得跟着玩完!”
阿土捂着被敲的额头,委屈地嘟囔:“哦……不行就不行嘛,那么凶干嘛……”
白芷也柔声劝诫道:“阿土妹妹,此地玄奥非常,不可妄动无名。暴力非是解决之道,反而可能引来莫测之祸。”
云笈清冷的眼神扫过巨环,补充道:“此物能依靠未知规则存世,其防御机制绝非物理层面那么简单。贸然攻击,恐会触时空层面的反击,后果不堪设想。”
阿土吐了吐舌头,彻底打消了这个“朴实无华”的念头。
常规的探索手段似乎已经穷尽。沟通无效,扫描无果,物理接触被列为绝对禁忌。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不约而同地再次聚焦在苏岩身上,或者说,聚焦在他怀中那枚自靠近巨环后,就一直在持续异动的周天星辰盘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罗盘,是唯一与这巨环产生明显关联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