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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所谓审神者（第1页）

守护历史之人

太宰治的话并没有说完整，但两人都是聪明人，森川凉当然明白太宰治是在问什么。

——明明已经看穿他的内在，为什么没有一点别的反应。

太宰治不明白。

不说别的，托他自己这张还算不错的脸，一部分有着多余善心的人，他们听太宰治提起自我伤害的那些行为或多或少也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样不好吧。】

【是不是很痛，下次还是别这样做了。】

【生命很重要的。】

不是劝他别放弃生命，就是不赞同他的做法，孜孜不倦的告诉他生命是可贵的，痛苦也不过是一时的，一切都能熬过去。

可是按理说森川凉那样性格的人，也该像他们一样，她怎么会对其他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呢？

不是连一个付丧神都没有放弃吗？不是连森鸥外那样不断设陷阱试探的人也可以笑容以对吗？不是都愿意把那对野犬一样流浪着的父子养护在自己的领地吗？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可以这样的毫无动容。

“所以我才说，凉小姐对我格外冷酷呢。”

听懂了太宰治言下之意的森川凉抬眼看向太宰治，对着身边的不动行光伸出手，不动行光默契的把自己腰间的本体解下来放在了她手上。

“太宰君。”

“你知道一把刀剑从器物到成为拥有人身的付丧神需要经过多久的历史吗？”

她珍视又小心的赏玩着手中的不动行光，太宰治从此刻的森川凉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感——上一次她净化大和守安定时的神性。

那天他不在现场，却通过监控看了个全。

那是一种他无从得知的，凛然于人身的神性。

“看在太宰治主动询问的份上。我也告诉太宰君一个秘密。”

“我见证着刀剑的历史。”

“货真价实的看到过历史的车轮从我面前行而远去。”

“不可插手，不可阻挡，唯一能做的只是看着。”

“……一直看着。”

森川凉当然看得出太宰治那些自毁倾向来源于他内心的空洞和痛苦。

但她和一般人不同的是——她来自时之政府。

她是审神者，除了她以外，每一位拯救着历史的审神者们也都在一次次不断重复的时之战争中学会了“旁观”这件事。

从小开始就不断穿梭时间，为了“正确的历史”，森川凉可以逼迫自己去忽视那些惨痛过去。

她陪着长谷部还有不动他们见证过织田信长的本能寺之变，看着那位第六天魔王拼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几十名随从全部战死，血腥味甚至能隔着他们藏身的大树传递到鼻尖，最后森川凉看着她刀剑们曾经的主人退入熊熊火光中的本能寺内室，切腹自杀。

而外面属于织田的军队却还在战斗，直到被全部一个不留的杀死。

不止是织田信长，森川凉还看着源义经和源赖朝兄弟阋墙；看着新选组随着幕府的灭亡而烟消云散，队员近乎损失殆尽，近藤勇被处死；看着冲田总司从意气风的新选组最强剑士变成在病床上痛苦辗转的病弱之人……

森川凉是见惯了痛苦和惨烈结局的人，个体的痛苦在历史面前还是太微小了。

他的人生苦痛，他的灵魂哀嚎悲鸣，森川凉可以做到看在眼里，却不会放在心里。

这并不是在否认人所承受的痛苦，而是两者间的厚重感不一样，人的过往组成历史，历史却凌驾于个人之上。

所以如果太宰治不主动寻求他人的帮助，森川凉这个已经习惯了对痛苦平静而待的人，是不会有任何插手他人生命的举动的。

太宰治聪明的脑袋很快明白了森川凉话中所代表的意思。

第一次，他脸上那些淡然自若的表情被取代，像是对森川凉这样交付了巨大秘密的行为茫然无措的慌乱起来。

那样直白的交了底，不怕被他利用着做别的事情吗？

是有恃无恐，还是对他……有着信任?

太宰治的理智想要否决这个答案，可是所有他的大脑能推测出来的结论都只有一个——她居然真的是信任他才说出口的。

“我……”

他几次想要张口却都没有说出话来，太宰治重重的深吸一口气，平复着那些陌生的感觉。

“为什么凉小姐突然就告诉我了。”

“我说了啊，因为太宰君询问了。我也没有那么无情吧?视而不见是一回事，但太宰君都主动了，我也不介意为你的好奇心搭把手解决的。”

“只是顺嘴提一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