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有个叫狄山的博士出言不逊,惹恼了天子,可能要被派到朔方去守边。”
东方朔摇摇头,又生气又无奈。
“这和杀了狄山有什么区别?段仲刚刚被杀不久,又要杀狄山,天子不喜儒生,被人看在眼里,效仿者必众。
我猜,用不了多久,天子就会用更狠的手段来对付儒生。”
赵延年心里一紧,想起自己给天子出的主意,想到天子当时的神情,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东方朔眼中的恶人了。
但他真没有故意害儒生的想法,只是觉得教化这种任务太适合儒生了,专业太对口了。
“万一儒生因此怨恨朝廷,逃散四方,为异族出谋划策,可不是什么好事。”
东方朔叹息道:“当年一个中行说,给大汉带来多少麻烦?儒生熟读经史,可比中行说知道得多,危害性也更大。”
赵延年心中一动。
“既然如此,岂不是可以说服天子重用儒生,至少要让其中的俊杰不至于为蛮夷效力?”
“你以为他不想?只是官位就那么多,能安排的儒生有限,终究还是避免不了更多的人流落四夷。”
赵延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给天子出的主意不错,至少可以扩大一下儒生就业的范围。
所以这个主意究竟是利是弊,眼下还真说不清。
国家大事果然复杂,比练武复杂多了。
两人说到一半,张骞来了。
张骞最近不太顺利。
去年被安排到代郡,配合李椒作战,结果无功无过,白辛苦一场。
战事结束之后,他被调回长安,继续担任太中大夫,无所事事。
东立朔出使河西,又给他增加了不少压力。
本来他出使十三年,不辞劳苦,最后终于回到长安,虽然没有功劳,苦劳总是有的。
现在东方朔一出使,他立刻被比了下去。
别的不说,东方朔带回来的地图,就比他带回来的详细得多,简直可以充当行军地图。
现在已经没人再提他曾出使大宛的事了。
见张骞这么失落,赵延年、东方朔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不是有意让张骞难堪,但事实却造成了张骞的窘迫。
“子文不必在意。
你有首拓之功,这是没人可以抹杀的。”
东方朔劝道:“我们是沿着你走过的路再走一遍,自然轻松些。
就连向导,都是当年跟过你的人呢。”
赵延年也说道:“没错,万事开头难。
我们这次出使,之所以能震慑匈奴人,也和国力有关。
若不是汉军几次出击,打痛了匈奴人,浑邪王、休屠王也不会那么客气,说不定也要将我们扭送单于庭的。”
张骞听了,心情好了很多。
“希望我也能再出使一次。”
东方朔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养生。
你如果有机会再次出使,说不定会比上一次走得更远,甚至直达罗马也说不定。
依我看,你应该向延年老弟请教一下导引术。”
张骞也来了兴趣。
他在代郡的时候,就听说李椒练习赵延年教的导引术,恢复了健康。
“贤弟,你觉得我能学得会吗?”
赵延年站起身来,慨然道:“现在就教。
早一天练,早一天受益。”
东方朔抚掌而笑。
“正中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