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桥上所有“静滞”的人,如同被切断了提线的木偶,猛地一颤,恢复了行动。
他们脸上的茫然迅褪去,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困惑与后怕。
他们得救了。
因为他们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绝望”,
都如同决堤的洪流,
被那个站在桥顶的,被黑色纹路覆盖的瘦小身影,尽数吸入体内。
彼得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双被黑色能量包裹的、微微颤抖的利爪。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头刚刚饱餐了一顿的,心满意足的野兽,正在沉睡。
他成功了……以一种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方式。
而在任何人都无法感知的更高维度。
那个端坐在数据王座上的“创始者”,放下了手中,那支由因果律构成的笔。
它的数据面孔上,没有了那种属于创始者能掌控一切的平静,
而是变成了,混杂着困惑……新奇……以及……一丝丝兴奋的表情。
它看着,那个在痛苦中蜕变的黑色蜘蛛侠,
就像是厌倦了经典文学的读者,突然现了,
一本从未见过的、充满了未知与疯狂的……禁书。
它在彼得·帕克的角色档案上,缓缓地,打下了一个问号。
那是代表着“无法定义”的问号。
斯塔克和高士奇的计划……成功了。
可他们看着桥顶上,那个被黑暗包裹的孤独身影,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他们砸开了监狱的墙壁。
但从洞里爬出来的,究竟是希望,还是一个……更可怕的怪物?
布鲁克林大桥的清晨,
空气中残留着虚幻的草莓甜味和真实的刺鼻臭氧气息。
彼得·帕克蜷缩在斯塔克工业实验室的角落,
身上那件红蓝色的战衣,已经恢复了原状,但他的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闭着眼,却无法隔绝那残留的“味道”。
那是上千份浓缩的真实痛苦,像一幅无法被洗掉的油画,烙印在他的味蕾和嗅觉深处。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失业者的苦涩,病患的酸腐,以及孤独者那如同陈腐灰尘般的、空洞的味道。
“我能……尝到他们。”
彼得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我能尝到他们的绝望。它就在我的舌头下面,斯塔克先生。我……我好像快吐了。”
托尼·斯塔克站在他面前,脸上没有安慰,只有属于科学家的专注。
他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正显示着彼得的实时生理数据。
一条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能量曲线,盘踞在他的生命体征图谱中央,
平稳安静,像一头吃饱后陷入沉睡的野兽。
“数据上,你很完美,孩子。”
斯塔克说道,
“能量输出稳定,与你的生物场完美同步。没有排异反应。从技术角度看,这是无可挑剔的成功‘升级’。”
“这不是升级!”
彼得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
“这是一个诅咒!我身体里住进了一个怪物,而我刚刚……喂饱了它!”
高士奇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就是那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
他能感觉到,彼得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与他自己的“归序之力”有着某种本质的联系——它们都是作用于“意识”,而非“物理”的力量。
但他赋予彼得的,是没有“说明书”的失控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