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洵见状,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但是你,一直在骗我。”
一个满口谎言的Omega,就像教科书上说的,这种生物水性杨花,贪慕虚荣,渴望着等级森严纸醉金迷的上等生活。
“我没有进会议,”许洵轻吻他,听见他饱含痛苦的喘息,“给你留了颜面。但你又一次欺骗了我。你说他只是帮忙……”
“现在该怎麽办呢?”
“离婚吧,”林在云只听清零零散散几个字眼,“我後悔了。”
——“和我结婚,你後悔吗?”
那一天的问题,在今天终于有了答案。Omega婴儿蓝的眼睛里满是情热的水光,声音却清醒下来,一字一顿地说:“那天,帝政厅外,我不应该跟你走。”
许洵静静由他发泄,听他骂完了自己,恍恍惚惚又喊祁醒的名字,等他终于精疲力尽,昏睡了过去。
执政官打开悬浮车的车窗,航线刚好经过鸭羽星云,透明的防护罩外,璀璨的宇宙尽入眼底。
他的确推掉了会议,回到首都星来找林在云。但即使没有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这场会议。
军团已经穿过G青星系,再往前一步,就彻底进入与中央星交火的状态。
他起兵的借口……原本该在此时死在中央星的漂亮男孩,却还昏昏沉沉睡在他怀里。
剪了雪茄,点燃,许洵被尼古丁刺激的神经,一点点发痛,却丝毫没有降温冷静。
悬浮车的镜面照着他漆黑的眼睛。
难道真要被盖上谋反的罪名,做乱臣贼子?师出无名,现在宣誓追随他的几大军团,还有几个能完全归顺?
他不能心慈手软。
军官们的头颅,都被悬于一役。他靠兵乱掌控第七区政权,死在他刀口下的人,岂止百数。如果有一天在权力斗争里败落,那些追逐在後面的恶犬,更不会手软。
到那时候,他的夫人,同样要首当其冲。
许洵慢慢吸了一口雪茄。
何况,现在这个男孩厌恶他,巴不得立刻离开他,回中央星。
他大可以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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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云醒的时候,巨大的落地窗外,残阳如血。远远能看到巡逻的士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备森严。
踢踢踏踏的声音,是新的一队巡逻兵在换班。
他被转移到了更密不透风的战区。这一次,就算他有许洵的权限,没有许洵的允许,也逃不出去。
“啪嗒”一声,他循声看去,许洵将一支雪茄按灭进智能烟灰缸里,雪茄的烟味自动被吸附。
除了剪雪茄剪下来的一片片烟叶,堆积在废纸篓,如一座小山。根本看不出许洵一整天都在这里。
室内清新的橘子香气,是Omega抑制素。难怪他这一整天睡得这麽安稳,没被情欲再折磨。
执政官光脑接通,里面,第一军团长的声音传出来:“执政官?”
许洵低头剪茄帽,咬着块薄荷糖,保持头脑清醒,含糊道:“说事。”
“第一军团也已经跨过G青星系的边界,和中央星军团遥遥对峙。如果我们再不动手,就会被镇压。”
林在云坐在床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避,但许洵没让他走,他便不动。
腿还有点软,生理性的反应,让他还有些依赖别人。他不想一个人待着,哪怕眼前这个人是个恶棍,故意勾起他的情动,让他受难。
“我知道。”许洵好几次没点燃点火器,皱起眉。
林在云犹豫了半分钟,才慢慢走过去,蹲下来从他手里拿过点火器,将里面的火石取出来——只剩下一小块黑色的硬粉末。
林在云从底下拨出一块新的火石,硝烟味有点冲鼻,他鼻尖皱了皱,点燃火,就着许洵的手,给许洵点燃了雪茄。
许洵就这样一直静静看着他,不声不响,哪怕他动作生疏,火光刺痛了许洵的手指,也没任何反应。
光脑里还在絮絮说:“执政官,您之前说过,一定会师出有名,我们会有一个绝对正义的名号,得到星际审查联合会的审批。您承诺过!我们绝对不是谋反!”
“现在呢,那个理由在哪里?我们的士兵已经箭在弦上!他们要犯叛国罪了!”
那个理由。许洵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的Omega,声音温柔:“小云。”
林在云垂着头,没吭声。
许洵只能看到他发红的腺体:“我吓到你了吗?我很抱歉。但愿,你还能原谅我。”
林在云攥住点火器的手指发紧,黑色火器,白腻的指节,在细微的硝烟气里,金石燥烈,血脉偾张。
许洵眼眸的墨色深了些。
他闷声说:“是我应该道歉。但是许洵,我们离婚吧。”
许洵的手指垂下来,轻轻贴着他的脸颊,仿佛孩提时,他犯了错,就这样捂住脸,不让脸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