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惜带着个孩子,就这么毫不掩饰的出现在军营帅帐中,完全不避讳着人。
起初军中人心动摇,担心主帅沉迷酒色延误军机,但在知晓这女子是背后支撑他们军饷的人后,将士们反而更担心七殿下不会哄人,万一把人家姑娘惹毛了,他们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对此留言,沈元惜一笑置之。
她现在更担心的被困城中为质的和西公主与几个小丫头的安危。
听闻几人已经被叛军绑了,随时准备作为筹码用来与平乱军谈判,唯一的安慰,大概就算所有人都无恙。
但很快就有恙了。
城池久攻不下,又碍于此番调兵没有谕令,谢惜朝不敢大张旗鼓的向各方守备军求援,只能依靠着这一支被他用银钱硬生生砸出来的心腹军队慢慢地磨。
这日,原本紧闭城门拒绝交涉的叛军突然从里面扔出来一个人。
虽然明知道有诈,但被扔出来的人是元宝!
沈元惜当机立断,就要把人接到帐中,临到营帐附近,却被小丫头摇头拒绝了。
她刚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就见元宝一手扯开自己衣襟,面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事的……”沈元惜如鲠在喉。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月余前重回东洲时,那个抱着婴儿尸体的疯女人,身上生得便是这样的疮。
沈元惜伸手想要抱抱她,元宝立即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会传给姑娘的。”她啜泣着说。
“能治好的,你不要这样……”沈元惜干涩的喉咙像是被刀片刮过:“是我,我不该把你留在这里。”
元宝却安慰她说:“我没有亲人,姑娘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能为姑娘分忧,元宝死也值了。”
“不是这样的!”沈元惜摇着头,忽然感觉脸颊一阵湿润。
“我找到你的母亲了,你本该是公主!”
元宝却没有表现出太大悲喜,只是定定看着沈元惜。
两人相顾无言。
“他们欺负你了,对不对?”半晌,沈元惜才缓缓道。
“他们”自然是指城中叛军、还有外邦人。
其实不用回答,沈元惜就知道答案了。
城池被占,落到那些人手里,跑不了这一遭的,碍于谢惜朝威慑,他们不敢动谢容烟,就只能把手伸向元宝她们。
这时候,沈元惜只恨被困的不是自己。
古人素来把贞洁看得比命重要,她们几个女孩子,怎受得了这些啊。
“我去杀了那些畜生!”
她们中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岁。
“不要去!”元宝突然失声尖叫:“他们想让我把病传给平乱军,姑娘放我自生自灭吧,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
沈元惜立即阻止她撞向树干,用身体挡在前面,颤抖着声音说:“该下去的不是你,是那些畜生!你娘还在京城等着你,她失去你十五年了啊……”